沉没的岸【浊心篇·二】(4)

我毫不客气地问道。
她惊讶地望着我，许久，还是点了点头，指着帐篷前那个破损的枕头。
“你其实不想学说话，只是想找个借口接近我？”
我再次发问，语气更加冷静。
她连忙摇了摇头，躲闪着我的目光，但很快就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神情黯淡着垂下了脑袋。
可她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又变得兴奋。她翻开了那本词典，上面有几个黑笔圈出的字，正是那次我教给她的内容。
她的手指留在上面，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
“我们...生活...在...罗德岛...上，”
“罗德岛...是...我们...的...家。”
她念得很吃力，发音也不标准，过长的间隔使它听起来甚至不像完整的句子。但重新听到熟悉的语言从他人口中说出，一种奇异的感受涌上心头，让我一阵恍惚。
仿佛有一瞬间，我又回到了那艘忙碌的舰船上，耳朵里充斥着萨尔贡语的地方新闻，维多利亚语的金融广播，炎国语的天气预报...电视机下，被蒸汽淹没的锅炉工抬起粗壮的手臂，用萨卡兹语亲切地向我问候。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词典，观察我的反应。
“把词典给我，”我说。
她愣了一会儿，但还是把它放在了我的手上。
我背过身，擦干了眼角的泪，再次抬眼看向她，拍拍身旁的空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还站着干嘛，快点过来坐下。”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