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小时》(3)

“帮我看一下包里的相机坏了没，我胳膊好像动不了了。”他开口了，刚才撞到石头上，我又二次撞击，估计是骨折，我心里感到无比愧疚，如果不是我，他可能会伤的轻一点儿。在黑暗中摸索到爆，艰难的伸手进去，镜头好像没碎，机体正常也没有怎么变形。“没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回答到。
他长吐一口气，语气轻快了一点：“那就好。”黑暗中，他的眸子亮了亮，我觉得他好像没我想的那么冷漠，我们陷入长久沉默，我看见他用左手一直护着包，好奇地问了一句：“相信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他眼里的光慢慢暗了下去，垂着眼睛“嗯”了声。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就不再提问，我们又陷入尴尬的沉默，就在我以为雪化了我俩都没可能再说话时，他开口问我：“害怕吗？”其实他这么沉着镇定，让我安心不少，但也确实没遇到过这样的天灾，于是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有一点。倒是你，怎么一点也不怕？”他把包抱的更紧了点，说：“我也怕，但是我还有事情没做，有想见的人没见，这些不允许我害怕。”他眼里的光又回来了，“毕竟…”他声音小了些，“毕竟他也曾被深埋在大雪下啊…”

“他”是谁？是“他”还是“她”？是他的爱人吗？
我只当没听到。
在静止不动的空气里，我嗅到了一丝决堤的悲伤，是我无法轻易触及的，沉埋在雪山下的念想。
黑暗助长了我开口的胆量，我告诉他，我刚失去了家。“都说雪山离神最近，是个圣洁的地方，所以我逃走了，却不曾想雪山也不肯放过我。”本以为流干了，眼泪又再度滑落鼻尖。他没有说话，在我几乎以为他睡着了时，他轻轻哼起了调子，很轻很轻，带着些许的颤抖：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人群里，敞着一扇门”
他的音色透亮，干净的像雪一样，像圣玛利亚教堂的洗礼
“初见你，蓝色清晨
灰树叶转落在池塘”
他的眸子亮了亮，低声又眷恋，像是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睡梦中醒来，好多话要讲
世界那么多人
可是它不声不响”
尾声绕了几绕，被雪停了去，空气中有些潮湿的鲜，如果雪山有生命，大抵也被这压抑着沉痛的歌声惊动。他唱的绵长，像是在诉说，给一个人讲着悄悄话。他的故事唱在歌里 这样恸动的回忆，我不能去碰，我只当静静的听了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