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小时》(2)

前面旅行团闹轰轰的吵，他却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像与整个世界隔开了。我拿余光看他，这种感觉就像一座孤单的冰山，我也没有说话。巴车摇摇晃晃向雪山上爬去，几天没睡，困意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将睡未睡中，我感觉身边男人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但我太困了，上下眼一磕就睡去了。
中途颠簸，我被晃醒了，感觉脖子上有一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发现是一条黑色围巾卷成的枕头。这个东西是……我疑惑的看了一眼男人，他还是那个姿势，望着窗外，好像我手中的围巾是个幻影，我试探的递出围巾，他只是伸手接过，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车里的人大多都睡了，我小声道谢，他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我顺着他的视线向窗外望去，已经到了高原，雪山清晰可见，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圣洁的白，闪着光的冰带，静静注视着人类，每一个渺小的人类。
“好看吗？”我愣了一下，望向男人，他还是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就在我怀疑我幻听了的时候，他又开口：“这里是美的，是最美的，最好看。”像是自言自语，他的眼睛弯了弯，有一丝神采流动了一下，转瞬即逝。只是一瞬。 我似乎看到了他故作平静面孔下藏着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惊涛骇浪。

男人像迷一样，他也是来净化心灵哭痛的吗？他经历了什么？还没等我问出口，车顶上响起一两声细微的敲击声，窗外白茫茫的雪像洪水一样涌下来，像是吞噬整个世界的怪物。
雪崩。
我感觉死亡精准地掐住了我的脖子，车里的人惊醒，哭声喊声形成一片混沌，车身向山下倾倒。
我以为我会死掉，突然一只手紧紧抓住我，借巴车滚落的离心力，带我从车窗甩了出去。是那个男人，他砸破车窗把我救了出来。滚落的途中，他一手紧紧抓着我，另一只手死死的护住那个黑包，一声闷响，他撞上两块裸露的岩石停了下来。由于惯性，我撞进他的怀里，他吃痛一声。无数的血从我们头顶飞驰而下，视野瞬间黑暗，我们被埋在了雪下。
幸而两块岩石支起了一小块可以呼吸的空间，我试图改变这个尴尬别扭的姿势，他说：“别动，一动雪就会塌下来，我们都得死。”我只好作罢。
狭小黑暗的空间，听不见一丝声音，看不见一点东西，静得像是坠入了时间裂缝，只剩下两个人微弱的呼吸。沉默还是沉默。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稀薄的空气和困意一起涌上脑门，我觉得好困好困，下一秒就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