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江湖轶事录(20)

她穿着身短打劲装，浑身湿淋淋，像个落魄可怜小公子。莺莺燕燕围上来，要拿手绢帕子替人擦干。向晚被香软姑娘们围住，涨红了张脸，大声推脱：“我、我点了姑娘了、点了姑娘了，莫再拉我了呀……”
裹了一身的胭脂水粉香一路寻到楼上，都未找着人，不一会儿又听见楼下厅堂乱七八糟一阵响，她扶着栏杆垂头去看，官差浩浩荡荡进楼来，领路的女子姿态袅娜，裙摆翩跹，脸上蒙着一张面纱。向晚一愣，怎是南桥管事，莫非嘉然不在楼内？可事出紧急，街道上早有官差排布，又能去哪里？
茫然间一抬头，万锦楼那镂空雕花的窗外江水浮沉，十几只花船点着灯飘来荡去，乐声潺潺，娇笑阵阵，好不快活。
哈。她笑一声，“嘉然老板，妙计、妙计！”
一跺脚，纵身从窗口跃向江面。
雨下得愈发大起来。
风挟着雨往船篷里灌，艄公拿油毡蒙了船篷，不敢再行船，往岸边靠了靠，最后停在枝条茂密的柳树下。夜色深重，几乎和船身融为一体。
向晚轻功不大行，提气踩着水追了半截后就跌进了江里，不会游水，急得哇哇叫，好在已经离船不远，被艄公拿船橹给拨回了船里。船上两人忙拎她上来，她身子轻，费不了多大力气，好在习武之人能用内力烘干衣服，倒是不用冒着风险在船篷里生火。

“贝拉女侠没同你一路么？”嘉然替她拧了拧衣摆，抬眼问她。
“没，但她应当快来了。”
说罢就听见船篷顶柳枝咯吱一声响，船尾一沉，有人落在了上面。接着油毡被人掀开，鼓胀风雨声就霎时撞进船篷中——
贝拉穿着身大红喜服站在那里，衣摆和发丝猎猎飞在风中，面色苍白，像个来索命的新嫁娘。
船内三个人都吓得愣一下，不知她为何这身打扮，就看见这人神情严肃，双眼紧闭，缓了缓，偏过头打了个秀气的喷嚏，“阿嚏——”
船篷内顿时一阵忙乱。贝拉捂着鼻子不忘笑她师父一句:“我瞧见了你落水！”
湿淋淋的外袍被扒下来，扔到角落去，两个落汤鸡挤在一块儿，盘腿打坐，运转内力烘烘自己身上的中衣。向晚身上没她潮湿，自己弄干了又操心她的好大徒弟，“下辈子我要当最小的妹妹，省得成天给你们操心这操心那，一点都不大侠！”
贝拉就回呛她，“那我当姐姐，师父也得叫我一声姐姐。”
“哼哼，你若当了姐姐还叫小妹妹我师父呢。”
两人拌嘴，小狗吵架。嘉然听得闹心，搁下茶具起身过来，一人嘴里塞半个热腾腾的馒头堵住，“嘴那么能吵，多半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