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原创小说/不定期连载/自设世界观/枯燥型/夜之海】(4)

来到那所谓的“群山之巅”，此时已近傍晚，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几处升起的鸟鸣，暮鸦飞过，眼前是一座腐朽破旧的古宅，其通体黑灼，散发着刺鼻烧焦木屑的气味，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火，站在外面看来，它像是一头粗狂的野兽，等待着猎物靠近将其一口吞入腹中。我迈过灰烬-----那原来应该是门吧，扫视着黑漆漆的屋子，楼道和地板都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模样，落日余晖透过残破的琉璃窗照亮了大厅的一角，那里赫然立着一张完好无损，崭新般的单脚圆桌，更古怪的是，桌上竟有一根燃着的蜡烛，而在圆桌正中央，安静地躺着一张泛黄的信纸，在渐渐黑暗的大厅里格外显眼，我不自觉地走向它，信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手拂过还有残墨散开，他的主人是刚刚离去吗，我记得那个护士说昨晚有雷鸣，这座古宅是那伴随雷鸣的闪电的受害者吗，那可怜的主人又为何要留下一封信呢？
这里明明不会有别人来，呵，单纯有人住在这里已经够奇怪的了……我咽了口口水，惴惴不安又急切兴奋地读起了这封散发不详气息的信。

浓稠的夜色，缓缓流入我的房间，我的卧榻之所，我唯一的藏身之处……是他！是他啊！我忏悔，我不该盲从了大势抛弃了您……我已悔悟，失去您的每一天都如在烈日下炙烤，令我神志不清，难以拥有活下去的动力，啊，请原谅我吧，请宽恕我吧！
……
我如往日一样痴痴地坐在我那已略显破旧的木床上，手里握着陛下当年-----哎，或许我该称其为那位先人，不，至少在这里（啊，我的罪孽！），主啊，请允许我直面所有再呼唤他旧日的荣称----陛下----我颤抖着攥着陛下当年赐予我的这支羽毛笔，尽管已没有了昔日的光泽，岁月也不能抹杀附着其上的荣耀与尊崇……当然，那是往事了，如今除了我还会时不时取出她，在这泛黄的纸上写上那么一两句诳语，再没有人会在乎她了。在这个地方，那段记忆也随着帝国一起消失在夜色中了。
……
茫洋啊，茫洋~~这黑夜就如我的心一样，暗无边际，偶尔会冒出一两点星光，但终究会被更深的夜海所吞没。也许，这就是背叛的代价吧，这就是所谓的一无所有。自那天以来，夜晚总是强暴似的将恐惧泼向我，一双双无形的手从黑暗中伸出，紧紧地抓住我的臂膀，扼住我的喉咙，使我无法动弹，那粗暴的力量里，是痛苦、仇恨，透过我的皮肤渗入我的骨髓，我的灵魂……三年前还在战火纷飞的故土，如今已失去了炮火轰鸣的陪伴，陷入死亡的寂静，我反而不习惯如此的寂静，进攻的军号，漫天的蒸汽，遍地的哀嚎，还有时不时的雷鸣……没有了这些，我产生了极度的不安。刚开始我还能勉强入睡，三年的疲劳让我沉入梦乡，但是在那梦里，没有和平带来的宽慰，只有无尽的黑暗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