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梦中人(4)

没必要道歉的，我有多不想离开你只有我自己知道。
更多的时候我们什么也不做。干躺在她的木板床上。像两只竭泽里的鱼，埋在对方颈窝里喘气。皮肤会被呼吸打湿、打红，她会不好意思地推开我。
“热。”
我嘟囔两声，学以前看过的肥皂剧里的校霸，蛮横地把腿搭在她身上，加深这个拥抱。她只好顺应我，手指插在我的发间，闭着眼睛不说话。
她听我说梦话。
我清醒地说梦话。
再去描摹曾经的未来确实没有意义。母亲比父亲更理性，所以当我提起以“如果”打头的话题，她就会恰当地打断我，然后再泼上一盆“过去了就过去了”的冷水。我远没想象中那么坚强，我的倔强和冷漠，全是装出来的盔甲，冷水一泼就碎。对话的最后总会变成争吵，一方不甘接受现实，另一方早已为现实精疲力尽。
我知道，但是。
我可能只是不想放弃做梦。
只有她，愿意听我幼稚的梦话。
交欢时喘息的空档，她那双蓝眼睛总最吸引人。里面含着春风海水星空，含着我能想到的一切美好事物。我害怕词不达意，污染了她的眼睛。所以我从没开口夸过，只是看着，盯着，然后被吸进去。

那双眼睛漂亮的就像梦中人。
荒唐的生命空白苍凉，我的青春像被塞进炸弹的飞机。炸出来满地无名的爱和热情，然后聚起来，绘成这个冲动的梦。
我在烟雨里彷徨，寻找那个愿意为我织梦的人。越过两万个灵魂，我遇见你。把你拉入我的梦境，一厢情愿地逼你陪我装睡。
一厢情愿地祈求梦不要醒。
我的旅途随小城的雨季一起结束。火车是在下午，所以我们用了整整一个上午去告别。这天雷雨轰鸣，夏天耗尽整个生命去下最后一场雨。她没有因为雷声颤抖，我也没有哄她。我们只是拥抱，像溺水的人，抱紧岸上的救生员，靠呼吸攫取暖意。
我用手描摹她的五官。好漂亮一张脸，就躺在我的臂间。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口的起伏，在均匀地呼吸。
舍不得，还是舍不得你。
“你叫什么？”
她转头，手指摩挲我的嘴唇，蓝眼睛看着我，一字一顿。
“琳。乃琳。”
琳。舌头抵住上颚再弹出。轻柔又干脆，温和又有力。饱含我一个夏天的喜欢和不舍。
“琳，你会记得我吗。”
我不敢贪心，只求你记得我。
她顿顿，蓝眼睛染上一层悲伤。
“我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