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梦中人(2)

这酒吧没有名字，就藏在山脚下。内里的装修既不时尚超前也不古色古香。形容不来的感觉，但是却很舒服。老板娘年轻神秘，一头银发仿佛浸染月光。碰巧看见我，她朝我笑笑，笑得勾人心魂。
“你不开心吗？”恍惚间她突然坐到我面前，摆上酒杯。“喝点什么？”
四五岁时，我下了舞蹈课总会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等爸爸来接我。那会正是下班高峰期，街道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原来我很早就知道什么叫作寂寞。
偶然的一天，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孩蹦蹦跳跳从我面前经过，她突然回头，朝我伸手。
“你不开心吗？我来陪你玩吧。”
她当然没有陪我玩，发出邀请后不久她就被妈妈拖走了。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她。老板娘的身影和那个小孩交叠，我又看到那一瞬我眼中流转的光。
“……随便吧。”
此时已是夜晚，一家家酒吧好像一座座灯火散落在山脚间。人声鼎沸间酒精趁虚而入，浸透了思维，熏得人也开始说胡话。我好像糊涂得尤甚。刚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眼睛还睁不开。耳朵隐约听到爸爸说谁家的亲戚死了。明明迷迷糊糊却一直记了好久。现在也是这样吧，即使没有意识，却记得自己流了很多泪，可能还是因为痛吧。

老板娘只是听着，笑一笑仰头喝下一杯酒。给我倒了杯果汁，拉着我起来跳舞。
“来做个梦吧。”
我本能地想照着课上学的来，她却笑我太正经，摇摇晃晃地踏起来。
“不要，梦不要这么多规矩。”
“梦就是要无拘无束。”
可能我醉得没有那么彻底，否则我为什么记得她头发的香味。身体拉近时，淡淡的花香如雾笼罩我，织出一片梦境。我还记得她的话，温润的音色滑过耳尖，像火柴，点起熨帖的温度。
人一心动，就会连带着失去体会心情的功能吗？四五岁那天是这样，和她跳舞时也是这样。忘记自己的喜怒哀乐，满脑子都是她的笑她的话她的呼吸，回忆都是她的颜色。
也是，心都是你的了，哪还顾得了自己。
舞步凌乱，心也跟着乱。过剩的精力没有章法地洒了一地，压力随梦消失，烦恼被梦吞噬。感情来得毫无逻辑，也不需要逻辑。
我确信，此刻爱上了你。足矣。
我醒来的时候，她正在梳妆台前化妆。见我睁眼，她回头讲昨天发生了什么。无非是我喝醉了，回不去旅馆了，她把我拉到她家了，无事发生。
我懒得去听，眼睛盯着她刚画好口红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