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万叶】乐团往事(3)

时间在音符的流转下无声地逝去，御花园中因琴师的喜好而培养的塞西莉亚花枯萎了大半。国王的寿辰近在眼前，他传下命令，要求琴师为三天后的国宴编一首长歌——一首唱颂当权者的功绩、空前绝后的史诗。
琴师立刻答应下来。
他回到房间，空气中氤氲着油脂与香料的气息，水晶烛台上静静燃烧着只有在大型宴会上才被允许使用的流体香薰——那是国王予他的特许。琴师吹熄香薰，打开窗户，感受着人为培养的花朵托风送来的馨香，慢慢构思新的作品。宫墙外，国宴一事被传讯者掀得满城风雨：市民必须献出价值一万摩拉以上的供奉以示对王的尊敬，而这场仅有皇室中最重要的贵族与大臣才允许参加的盛宴，他们连围观的权利都没有。
忽然，琴师的房门被轻轻叩响，畏畏缩缩的奴隶小心翼翼地捧上一只两尺长的红色礼盒，颤抖地告知这是一个平民坚持要赠予他的物品。琴师问及送礼者，奴隶只回答是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
打发走奴隶，屏退下人，琴师打开礼盒，其中赫然躺着两根小臂长的白骨，一粗一细，表面的血丝还没有完全洗净。琴师微微睁大双眼，又极快地平静下来。那一晚，仆人们看见琴师房间的灯久久亮着，却没有一丝声响。

……
三天后的国宴，极尽奢华也难以形容其盛大。王公贵族、朝堂重臣，身着锦缎与血泪交织而成的华美礼服，穹顶的玫瑰花窗撒下五彩的、令人陶醉的光。宴会厅四周，巨型水晶烛台几列排开，纯洁的火光笼罩整个厅堂。
到了琴师出场的时间，众贵族翘首以盼，那抹身影却迟迟未从门外出现。人群中开始出现斥责琴师恃宠而骄、不敬国君的声音，又有抱怨他昨夜与骑兵将领们欢饮达旦的失职，或有人为他辩护，必定是为亲自装点这宴会而竭尽心力，琴师才因此缺席。
众口议论间，厚重的木门缓缓推开，人群的讨论立刻转为惊呼：琴师低垂眼眸，一席纯白的盛装被裹在鸟羽织成的披肩下，光芒与鲜花簇拥着他，宛若覆殁的神灵再降临于尘世。
但不知为何，他两手的袖口开得格外宽。
琴师身后抬运竖琴的侍女是个好心的姑娘，她悄悄告诉琴师，竖琴的最前端破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裂口，可能会影响弹奏的效果。话未说完，眼尖的皇后发现她的动作，大声呵斥她的僭越。琴师轻声为吓坏了的侍女求情，皇后才得以气消。
捡回一条命的侍女安置好竖琴，立刻退出会厅。沉重的樟木大门发出低闷的长叹，她无力地抵在门上，痛哭失声。四下无人。半晌，侍女遵照梳妆时琴师予她的旨意，轻轻将门落锁。最后，她穿过无人的长廊，慢慢走入花园中央的池水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