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性(11)

姜南向着那幅画走去，她感觉画中女人的目光似乎一直在追寻自己。
“这幅画叫《蒙娜丽莎》，是这三个文物中离我们时代最近的，但是也有六七百年了，它的作者叫达芬奇，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代表性人物。你应该知道，在文艺复兴之前，男尊女卑并没有多少人认为不合理，是文艺复兴启蒙了人权思想，让女性开始逐渐认识到，即使生理上存在差别，但并不意味着人格尊严也有高低。”
“我感觉她的眼睛一直在跟着我。”
“没错，这说明达芬奇在绘画上技艺的高超”，说到这赵灵笑了笑，“不过，我认为如果达芬奇不是在现实中对这位女子有着很高的欣赏心态，光凭技艺也不会画出这么完美的作品。”
“这是达芬奇的爱人吗？”
“有很多种说法，有人认为这只是一幅商业画作，画中的女子是一位商人的妻子；当然有人认为画得这么传神不可能是陌路之人，肯定是达芬奇的秘密情人；最有意思的是，有人认为这是达芬奇对自己另一性别的自画像。”
“也许那个年代的男人更愿意当女人。”
“达芬奇可能有这种想法，毕竟这是一位博学家，有着超前的想法也不足为奇，但是我不认为这是当时大部分男人的想法，15世纪在这个地球上几乎找不到男女权利平等的地方。”

“22世纪也是一样，虽然原因并不相同”，姜南走到两座雕像面前，“这两座雕像都不完整，是在巴黎暴动期间被砸坏了吗？”
“不，它们一开始是完整的，但那已经是两三千年前了，当它们重新被发现时，就大概是这个样子了。”
“你是说即使雕像并不完美，即使在黄金时代有很多完美的雕像，这两个作品依然被奉为卢浮宫三宝？”
“这是一个我们现在很少提到的概念，残缺的美”，赵灵自嘲了一下，“因为跟黄金时代相比，我们今天的生活有太多的不完美，所以今天的人更喜欢完美的东西。而黄金年代是人类历史上最美好的年代，所以他们认为这种残缺反而留下了非常大的想象空间。维纳斯的双臂到底是什么样的？不重要，尽情去想象；胜利女神到底长什么样子？也不重要，你可以直接把自己心中理想的女性相貌投射到上边。”
“这不重要？”姜南低声重复了一遍，“没准这就是黄金时代人的生活态度，他们对未来太乐观了，以至于认为什么都不重要。森林越来越少，他们认为不重要；海洋污染日益严重，他们也认为不重要；甚至恶魔有机物破坏了性别平衡，他们也认为不重要。”
赵灵不知道怎么来接这话，黄金时代的人应对各种危机的策略其实很复杂，但是现在大部分地球人都把困苦生活的责任算到了黄金时代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