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的外祖父(15)

外祖父感受但却匀称的身体轻轻靠着我，开始讲起他童年时代的艰苦岁月。他用词很粗俗，但讲的很流畅，有条有理。
他那双碧绿的眼睛充满热情，炯炯有神，红色的头发欢乐的竖起来，高亢的嗓音变得粗重，怼着我的脸吹嘘道：“你是坐轮船来的，是蒸汽把你送来的，可是我年轻的时候，得靠自己的力气拉着货船，沿着伏尔加河逆流而上。船在水里走，我在岸上拉，打着赤脚，踩着尖利的碎石子，从日出到深夜，不停的拉呀，拉呀。太阳晒的后脑勺直冒油，脑袋里像熔化的生铁似的不停地沸腾着。即使这样，还得不停地拉，腰弯的像豆芽骨头被勒的咯咯的响，汗流满面，浸的睁不开眼，连路也看不清，这时候心里直想哭，眼泪不住的流。阿廖沙，你要知道，有苦也没处说啊！只能埋头拉纤，不停地走。有时候纤索滑脱跌倒了，摔个嘴啃泥——这倒是好事了，力气用尽了，摔一跤也能喘口气，写那么一小会儿。你瞧，在上帝眼前，再就是主耶稣眼底下，人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这样，我沿着伏尔加母亲河河岸走了三趟：

从辛比尔斯克到雷宾斯克，从萨拉托夫到这儿，又从阿斯特拉罕到马卡里耶夫的集市，足有几千俄里（俄制长度单位。１俄里相当于1.067千米）！到了第四个年头，我就当上了纤夫头，因为我向老板显示出了我的精明强干……”
讲着讲着，外祖父在我眼前像一朵云彩似的迅速长大了，由一个干瘦的小老头突然变成了童话中的大力士，他独自拉着一条巨大的灰色货船沿着伏尔加河逆流而上……
有时，她从床上跳下来，挥动双手，神气活现的给我表演纤夫们怎样拉纤，怎样从船舱里排水。他一边表演，一边低声唱着纤夫的歌谣。最后，他像年轻人那样纵身一跳，又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