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行道（试写第二版）1.堂下少年(4)

老人话音未落，李岁年便见月空之中，又有一道黑影急速俯冲而来，眨眼间洞穿屋顶，悍然杀入屋中！
霎时间，屋中光亮大作，青红剑气疾走四散，屋舍暴响，墙壁鼓荡，砰然炸裂！
千钧一发之际，老人突然起身，将李岁年紧紧护在怀中，如同多年前那般，用佝偻的脊背少年挡下来袭的风雨。
剑气流窜，砖石崩飞，疾疾如暴雨覆地，摧残方寸之间！
李石浑身颤动，脊背隆隆钝响，却牙关紧闭一言不发，好似广袤之木立地擎天，任由雨打风吹。
院中一时为之寂静，李岁年下意识搂住摇摇欲坠的老人。
鲜血顺着稀疏长须不断滴落，月光下，那刺眼的红，让少年脑中一片嗡鸣。
老人抓住少年的手，嘴唇颤抖，声音微弱：“逃……逃……快逃！”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李岁年来不及思考，甚至也来不及难过，他扛起李石的手臂转身向外逃去，跌跌撞撞中，他口中喃喃着：
“医馆，对，去医馆……没事的，爷爷，一点小伤，不算什么……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逃出院门的刹那，屋内却突兀传来一声瓦片被碾碎的声响。

李岁年跨出的脚步猛然一滞。
一股难以言喻的沛然威压，自身后传来，瞬间将他吞没其中，令他浑身僵硬，不敢有丝毫动作。
直觉在他脑中疯狂啸叫。
会死！
踏出一步就会死！
大口喘息中，李岁年竭力挣扎着转过身体，瞪大双眼看向烟尘中的屋舍废墟。
少年的思维从未如此清醒，前路无门，就只能直面恐怖，才有可能挣得一线生机。
只见那残垣之中，一名修士挣扎坐起，一层稀薄血雾环绕其周身，阻隔烟尘，散发出荧荧猩红邪辉。
在血色辉光的照射下，李岁年终于看清，那修士羽衣破碎，胸口出贯彻着一个狰狞恐怖的血洞，脊骨森白，露出一颗滞怠跳动的心脏，鲜血喷涌间，释放出点点血雾星光，汇聚于外。
然而，更让李岁年心生恐惧的，是那人的灼灼目光。
那人死死盯住自己的眼神，好似一只挑拣食物的饥饿老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