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杂记 1 草木疯长(3)

把一群人放在一起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形成相对稳定的组织架构，这大概已经成为成年人的本能。疫情期间的团购群里也能一次又一次的观察到这样的现象，团长以其独特的资源成为群体核心，在他周围会出现一些热心的协助者，再外围是一般群友和新进群众。当然，在另一个群里这个人可能就是另一个身份了。成年人已经学会了迅速在群体中完成自身定位，并努力扮演好相应的角色，用最少的时间整合力量，配合完成复杂的目标。即便存在竞争，也有一套合理得体的礼仪，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对于小朋友们来说，这样的合作还需练习。在家庭的呵护下，个性已然培育，磨合尚未熟稔。他们从书本上学习礼仪，而不了解其背后的利益逻辑。他们从故事中汲取美德，但模仿而来的克制磨灭不了争强好胜的天性。当这样的小朋友们融合在一起，释放成年人的枷锁，在与他人的对应中，他们会重新审视自己，了解自己所长，渐渐懂得规则的意义，渐渐学会自我约束。他们交织、嬗变，恰如草木疯长，从混沌中逐渐找到自己的定位，或许冲突不断，却也适者生存。这也是曾经的我们一路而来的成长之路。

草木疯长，这也是小区封闭三个月后最直观的感受。没有了园艺师的剪裁，每一寸土地都成了无序的战场。白色的一年蓬肆意绽放，红红的蛇莓果深埋草床。花儿引来了蜜蜂与蝴蝶，草木招来了蚜虫与椿象，瓢虫发起捕猎，蚂蚁巡视日常。一切从春寒中复苏，生机盎然，活力荡漾。平日里精心修饰的草木固然整齐，但那不过是楼与街之间的点缀，未经啃食的枝叶固然精致，总免不了无法探知极限的遗憾。向着天空野蛮生长，更高一分，更宽一片。或许会受到树木的遮蔽，或许难敌过临枝的争抢，或许会引来蚜虫的依附，或许会成为毛虫的口粮，但至少有过努力。或许幼芽经不起风霜，或许嫩枝熬不过雨雪，但也且不要急着下结论，年轻就是最大的财富，让他们暂且保留野性，自由自在地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