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梦(5)

她的双眼看向屏幕外，带着炽热的怒意，转眼之间她的表情又柔和了下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一样。“原来不是那些恶魔……你好呀，那边的你。虽然我也看不到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0717号戳着屏幕，下意识地张开嘴发出一串不明所以的咕哝。女孩兀自坐了下来，0717号知道自己不能传递过去任何信息，就算听到了恐怕也会被当作无意义的吼叫。他无奈地垂下了手。
“我离开枝江很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记这个概念，还有她们。”女孩看着那边漆黑的天空，自顾自地说着，“不好意思，感觉这样好像把你当成一个宣泄口了。如果你烦了的话就走吧，没关系的。”
她向着屏幕外看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谢谢你哦，”然后继续开始说下去，“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期盼着我能守护好大家。但我失败了。我看见我最亲密的战友们在我身边倒下，我自己也被扔进了这个地方，穿过一个又一个可能的世界，在每一个可能里最后唯一不变的都是绝望、死亡和陨落的星辰。”
在她的头顶上，是0717号从未见过的景象，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无数光点从黑色的天幕中划过，拖着长长的光带，最终陨落到地平线的一端，带着一丝悲凉和不舍的意味。她看着这副景象，举起一根皮绳，那上面密密麻麻串满了银色的徽章，上面带着不同程度的污损。那些徽章都是闪耀的五角星的形状。0717号想起了找到德卡德的那一天，他胸口上发光的星星正是这个样子。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撕扯着他的胸膛，泪水正在从贝拉的脸颊旁滴落。

“之前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我都会失去他们，为什么每次都只剩我面对徒劳无功之后的一片狼藉，后来有一天我突然知道了，原来他们确实都走了，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数据演算的结果。从一开始枝江就是虚拟的，只是数据海洋中的一个孤岛，一群人用二进制堆砌成的一个梦想。后来有一天现实的门关闭了，造梦的人消失了，枝江也终将走向灭亡。这就是我所在的这个世界的真相，而我也只是一个服从指令的牵线木偶罢了。”
“我不知道坐在这个幻象那边的你是什么人，来自另一个虚拟世界？还是来自所谓真正的现实？我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与不好。但是我想，现在的我是真实的，我脚下的大地是真实的，我手中的剑是真实的。我不相信一百万次演算中不会有一次是我想要的结局。只要这个世界还没让我强制出局，那我还会跨过一个个世界找下去，我会用这把剑拯救她们四个，拯救枝江，拯救所有曾经站在我身边的贝极星（Polaris）们。我不相信这个游戏没有最好的结局，我发誓。”少女的眼神坚毅如钢铁，她重新用头绳系紧头发，握紧腰间的剑柄，站起身。
“那边的你，也祝你幸福，谢谢你能听一个虚拟的人讲这么多。再见。”她向前迈出一步，逐渐消失在屏幕里，突然她停下来，惊讶地低头举起那串徽章，它们在微微振动，散发着蓝光，一瞬间她的眼神中混杂着诧异和惊喜，“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