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我因抑郁留级的同学&原创短文《水手》(3)

也不管是否会湿了身，我慢慢游了过去，正想开口，她骤然睁开双眼，见我在身边，连忙伸出双手把我推开了。我也只是沉默的浮在那里盯着她。四目忽然相对，她好似收到了惊吓，把头埋到了双臂中间。过了半晌，她终于再抬起了头：“船沉了。”
“你所在的那艘船吗？”我猜测道，她也点头应答了。她或许依然很饿吧？或许还是很累吧？而且一定很冷。于是我试探着地问道“跟我上岸吗？”这对她来说好像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恐怖事情，我话音刚落她就疯狂摇起了头拒绝。我顿时感到一股无可奈何，叹着气游回岸边了。
阳光烫地我想逃离，想忘记发生的一切。我灰溜溜地回到了我一个人的避风港，那里有柔软的床，香气四溢的食物，以及一个可以洗澡的地方。我休闲的坐在燕麦色的沙发上，给自己煮了一杯拿铁提神，放松地靠了下去，惬意地翻阅着杂志，正感叹阳光的明媚。窗外花枝招展，绿意盎然，阳光弥漫在空气中，水流中，行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这个上午，我本照常独自享受，独自美好——那她此时此刻如何了？还有行人愿意去帮助她吗？我十分清楚，怕是不会有了——脑海如那片海翻起了波涛，刮起了海风；波涛一次比一次汹涌，海风一阵比一阵寒冷。但仔细一看，大海其实风平浪静，只不过多了一个抱着浮木漂在海上的人。

心中的不安与自我谴责愈演愈烈，最后还是败倒在了那股莫名其妙的愧疚之下，换上防水的衣服，手上拿着水与面包就又跑了回去。
她果不其然还在那里，苍白的面庞倒映在海面，与波光粼粼的碧蓝交融杂错，空洞的双目中了无生气。路边的人似看见了马戏团演员般，用那种惊诧、怪异的眼神盯着我。我不以为然，只是继续下了海，待靠近时，将手中的水与面包扔给了她。或许是我扔地太急了？她应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施舍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再次落入水中。海面荡漾，波纹荡到我身上，她就从波纹的起点渐渐消失，渐渐下沉，也不作挣扎，犹如就要从此消失在这深渊中似的。我跟着吓了一跳，忽然感受到对于她消失后的畏惧，立刻就做出了潜水动作，两腿疯狂摇动，摇动，摇动，继续摇动直至指尖触及她纤细的手臂。
头出水后，她先是愣了下神，然后急忙回到了她的浮木上。稍作思忖，接过了我的水与面包，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海浪堵住了嘴，只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即刻打开包装，吃喝了起来。
那个上午，她气色好了许多，我们也聊了许多，但大多是我在主动询问。我了解到：她是一名水手，所在的船只不幸遇上了暴风雨，被那恐怖的惊涛骇浪战胜了。船只沉入海底，海洋却依旧痴迷于展示它的伟力，玩弄着落水的船员们，不论其他人如何，她是独自一人漂流到这里苟且偷生。她的话语中，无时无刻无一字不透露出她对自己的失望与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