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锈玫瑰(6)

“不……不要……”
俞汀的声音几近嘶哑。她知道仅凭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她注定成为不了自己的救星。深巷外的天地原本就不属于她这种本该在晦暗中腐烂的人，那些关于摆脱现状的幻想不过只是一些可笑的海市蜃楼罢了。
碎石路的尖锐刺得她骨髓发痛。渐渐地，痛觉随着意识焕然，喉头的尖叫转为了无力的呜咽。
夜深了，连月亮也入了梦。
不会有奇迹了。
头顶传来突如其来的重击与惨叫，俞汀过了很久才发觉身上重量的消失。粗犷的辱骂声接踵而至，取而代之的是物品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其中甚至掺杂了玻璃的破裂声。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起来的。昏暗的砖墙之下透不进光，俞汀只能隐约看见不远处墙角之下缠斗的身影。
那抹突兀的白在夜色之下也是尤为明显的。虽不至于叫人直接分辨出来者模样，但也能大概令人知晓——深巷之中，又多了一个陌生来客。
在俞汀的眼中，时间似乎已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周身的世界全都陷入了黑暗，只要再靠近一步就会跌入万劫不复。

打斗的声响停下了。
俞汀颤抖着全身抱住双膝，神经质地重复用外套裹住自己，似乎这样就能够形成一道无坚不摧的屏障。
黑影投在了女孩眼前。她看不清，眼前全然被水光模糊。随着对方的靠近，她努力地向后蹭着脚底，似乎这样就能帮助自己逃离这片炼狱。
“求你了……”
除了无法忽视的撕裂感，她的声音中带着黏糊糊的哀求，像是一抹明媚被拖入泥沼，在那之前向世间发出的最后一声求救。
她垂着头，不抱希望地渴求着对方的成全。黑影蹲了下来，俞汀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颤的更厉害了些。空气沉默着，在夜色的催化下凝成了一团解不开的雾，一并将两人包围在内。
“对不起……”
前所未闻的音色凭空萦绕在了耳侧。月影的映照下，男孩的肩膊处依旧起伏不定，话语中夹杂着不住的喘息。
俞汀定下了神，极缓地朝着那道陌生抬眸。在月色中，被光描摹出的轮廓清澈干净，脸上的血污却使得他像是染上了泥尘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