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行（三）(3)

他撒酒疯似的抓起酒杯，一下一下又一下，砸向自己的脑袋。
他忽然躺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但是酒醒的时候多么痛苦你知道吗？我没有一天不想着去死，没有一天不希望有人来报仇，来杀了我，但我不能死，我要继续痛苦下去，死太轻松了你知道吗？一个人如果生下来就学会杀人，等他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错误的时候会多么痛苦，谁又能体会得到呢？”
杨晓看着他这副模样，犹豫了很久，才举起了断刀照着男人的脖子砍了下去。
“！”
一柄银剑在了断剑前。
原来是那个睡觉的蓝衣女子。
“渡心剑？长乐郡主的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杨晓在长安和咸阳两地混了那么久，一眼就认出了这柄名剑。
“你不能杀他。”洛天依打了个哈欠道。
“他是罪人，你为何要护着他？”杨晓对渡心剑有些忌惮，开口道。
“他今早好心给我一碗羊肉泡馍，我便要护他一日。”洛天依道。
“那我明日杀他，你还拦不拦我？”
“随你的便，但今天不行。”
“有意思。”杨晓收起断剑，坐了下来，拿起酒鬼的酒杯一饮而尽。
洛天依收起长剑，闪身回到桌旁，竟又要睡起觉来。

“喂，敢问尊姓大名？”杨晓道。
“洛天依。”
“洛女侠，在下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咸阳，离长安很近。最近长乐郡主过得很不舒坦，你最好把剑藏一藏，省的遭人惦记。”
“是吗。”
杨晓见她不搭理自己，也不愿冷脸贴冷屁股。他是个亡命人，但也是个有原则的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有三不杀，不杀小孩，不杀老人，不杀好人。
这一夜过得很慢。
酒馆里的场面非常诡异。一个男人在磕瓜子，一个女孩在睡觉，地上躺着四具尸体和一个酒鬼。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边出现的时候，杨晓割下了酒鬼的脑袋，这一次洛天依没有再出手救人。杨晓拎着脑袋，离开了酒馆。踏出酒馆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洛天依，觉得这女孩十分有趣。
他用衣服裹着脑袋，一路西行，来到了城西。只见一排排房屋十分紧凑，外表破败不堪，路面肮脏不平，这里是穷人聚集的地方，也是滋生罪恶的地方。
这里没人不知道鱼龙帮。如果你有钱，可以在这里得到一切想到的东西，如果你缺钱，可以在这里接各种差事。只要你有本事，就不愁赚不到钱。因此鱼龙混杂，黑白通吃，有高手也有骗子，久而久之便诞生了鱼龙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