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风月(4)

“听闻师太曾收养了一姑娘，虽是俗家弟子却一直留住在峨眉山上，不知确有此事？”唐不平侧头看向眉头忽皱的玄难，“犬子虽然浪荡，但想来唐门大妇的身份也不会委屈了她。”
玄难师太仰目与唐不平对视，神照堂中气氛忽地冷了下来，好半晌，一身淡黄海青的玄难师太才悄然起身，似笑非笑地说道：“原来唐家大公子二十年未有正娶，也是不平先生算好了的？”
“过奖。”
醉太平
题记：人世几年华，素衣问天涯。闲窥石镜数春夏，百载空家。意阑珊敲桂子落琉璃瓦，景斓斑弄梅子湿秋千架，泪阑干拍杏子透小窗纱，忽然风月可夸。
咩栗是被呜米一路拎着回到玄水祠的，从听闻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她就好像失了水的鱼儿般，垮塌在呜米身上，不言不语。
呜米倒也是个奇怪人，将咩栗丢到地上之后便坐在她面前，也不说些什么话宽慰，就伸指戳弄着她粉白软糯的脸蛋，像顽皮孩童在把弄棉花糖似的，一会儿扯、一会儿搓，直到咩栗两颊通红忍不住打开她的手之后才停住。
“哟，还活着呢？”呜米嘿然笑道，此时她的声音早已变得清丽柔缓，虽依旧低沉，但也不像先前那般全然分不出性别来。

“走开啊，骗子。”咩栗抬手推了一下她，但是毫无气力，呜米身形连晃都不带晃的。
“怎么，听到你师傅要把你嫁出去，肝肠寸断了？”呜米瞧着她一副厌世恼凡的模样，开始酝酿一些别有用心的措辞起来。
“那倒不是，”咩栗摇了摇头，“我哪还有师傅啊，我师傅早在八十年前就兵解了，我只是担心小玄难到时候没脸皮上来求我，几个人自己商量着扛。”
呜米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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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栗是一头羊，一头孤独的羊。
她只用了三十年就学会了化形，这天分在羊族里头属于是千年一见，但那群羊太过愚昧不堪，认为如此妖孽的存在不可能是一只单纯的羊，所以将她逐出了族群之外。从此，咩栗就开始了她颠沛流离的生涯。
她最开始跟过戏班，老班主是个好人，收留她在手底下做些打杂的活计，而那时的咩栗因为不想再被抛弃，干活时也很卖力。但好景不长，约莫一年多的光景，老班主在整备台子的时候不小心断了腿，班子就这么散了。
咩栗流落街头，后来被一个人贩子花言巧语骗到了一辆马车上，就从甘陇到了四川，在眉山的一座青楼里做着打杂奴婢。说是打杂奴婢，其实除了一些细致活，像伺候花魁洗漱沐浴、给客人端茶送水之外，也没啥，毕竟是要养着接班的。但作为妖精的咩栗还没到岁数，过了四五年了好赖长不开，老鸨瞧她身子娇小怎么也不像能入得了房的，便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