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风月(5)

接着咩栗辗转到了峨眉山里，彷徨无助时被一个路过的采药老人收养，老人很是心善，但谁说善人一定有善报呢？某天一群山野粗人大骂着“庸医”闯进了老人的小木房，而咩栗正巧采药没在家。她只记得回到家时老人咳着血，颤巍巍地同她说：“闺女，去替我看一眼是不是真弄错了药，我好在下头还人家。”
咩栗去了，老人没下错药，只是那人气虚体弱，药病对冲时晕了过去，没多久就醒来同村人有说有笑的了。咩栗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没有找到一丁点的羞愧与自责，于是她把他们杀了个干净。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但究竟是处于愤怒，还是别的原因，她也记不得了。
鲜血淋漓的小女孩站在乌泱泱的黑云之下，眼神空洞地看着天空，那么诡异又那么孤单。
那时一个负剑骑驴的女子自峨眉山上下来，瞧见了这一幕，以为是贼匪灭门便将她带回了山上，此后百余年里，峨眉弟子都知道山里还有个安安静静的小师姑。
女子名叫白剑枫，峨眉山十九代掌门，按江湖上的说法，只有三百年前的何太冲，两百年前的俞建州，和峨眉白剑枫，才配得上“剑君”这一名号。
峨眉剑君白剑枫一生斩妖除魔无数，却没有人知道她自己在峨眉后山，养了一头聚灵已久的小羊。

清江引
题记：春风不饶紫阳桂，清雨婆娑碎。碧波锦澜回，人家烟陌里，燕儿呢语啼归未。
“所以？”呜米歪了歪脑袋，有些没听明白咩栗这个故事的意思，“你就打算给峨眉卖身还债？那不还是被扔了嘛？”
“你懂个甚，”咩栗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去，“本姑娘去了唐门里头，耍个障眼法糊弄一下，过个几十年找堆白骨往那一搭，这不就又回来了？还啥也没少。”
呜米闻言，忽然眯起双眼沉默地看着咩栗，直盯得她浑身不适坐立不安，正要起身动作时，才轻声说道：“无趣，活得不像个人样。”
“我本来就不是人，”咩栗抓起一把坐垫下溢出的稻草朝呜米扔去，然后恍然一惊，“你知道了这事还不带怕的哦？”
呜米盘膝坐着，任由那些稻草落在额上发上缠成一团，右手撑在大腿上支着半边脸儿，朝咩栗道：“白剑枫是这百年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传闻她在十二岁便已臻至极境，虽然夸张了点但估计也没差多少，而随便一个江湖二流人物都能看出来的妖气行迹她会看不出来么？她见着你的时候不晓得那群刁民是谁杀的？”
这一小段话便让咩栗愣住了。
“我不知道她收留你究竟出于什么心思，但总归不会是让你为峨眉延寿，不然趁着先帝大炼妖丹的时候把你交上去，得个西南正山的牌子，有灵官台护着，点苍唐门就是打成狗脑也关不着峨眉啥事。”呜米终于觉得有些痒了，伸手去摘头发上的草杆，“可能她认识那个采药的老头，也可能她见过那个瘸了的戏班主，反正，让你上峨眉总不是准备把你养成个受气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