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风月(2)

正当她想入非非时，却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错啦，明皇幸蜀，未经峨眉。那句是白居易写的时候瞎编的，图个浪漫。”
这可把咩栗吓了一跳，须知这玄水祠可是坐落在后山偏僻处，寻常峨眉弟子都不见得知晓此地，她也是幼时瞎逛乱跑才寻到的，还沾沾自喜了许久呢。
手忙脚乱的，咩栗才抓住斜放在身旁的剑鞘，从中抽出冷光闪烁的长剑来，对着方才出声的那棵大树娇喝道：“什么人，给本姑娘出来！”
“你先别急……哎！”那树上枝叶窸窸窣窣一阵动静，吵得临旁的雀儿惊跳不已，没好气地扑扇着翅膀走了。又稍过了些会儿，便见一道身影从那约莫两丈高的树上径直而下，砸得地上的落叶飘飞四散。
咩栗怔了一怔，心想看这架势也不像是个会武的家伙，于是敛了惊惶的心神，提着长剑缓缓朝那人的落处走去，边高声喊：“莫要乱动，本姑娘可是玄难师太座下大弟子，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话便好生呆着！”
待得走近一看，咩栗才发现那声音的主人竟是一玄袍白发的女子，生得眉似星弧，唇若涂朱，眼睑之下更有两点黑睫，更显得香培玉琢，龙翔凤翥。此人玄袍右肩处绣有一盘绕虬结的银龙，龙爪四分攀咬着衣上襟领，龙首落于右胸当前，被那鼓囊的峰峦撑得甚是狰狞恐怖，可见其下身段如何。

眼下那女子正跌得七荤八素的，侧着身子眼神迷濛，媚得教咩栗心头蓦地一热，但很快她便压了下去，提剑指着那人问道：“你是何人，因何在此，为何而来？”
“慢些慢些，我都快晕乎了，”那女子坐直身子，将披散开来的白发捋好，朝她咧了个活泼的笑，“我叫呜米，来烧香的，我迷路了，就在这儿睡了个觉。”
“迷路能迷到后山来的啊，还能心大到睡得着觉？”咩栗见她一脸痴憨，与那面容全然反差的可爱模样，亦是哭笑不得地收起长剑，道，“你可有同行伙伴，我带你去寻好了。”
“好呀！”呜米双目流露出几分欣喜，探手挽住咩栗一臂，“不过能不能先帮我换身衣服，树上灰太多了，好不舒坦。”
“事儿精。”咩栗感受着那莫名惊人的柔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又羡又恨地骂了一句。
折桂令
题记：一生短短几何？半曲高歌，月露秋禾。飞花空折，春来秋离有岁赊，莺啼雁迁几蹉跎，谁能忍把年华遮。陌上青稞，随水冯河，须用人问？此身自得。
换了一身水洗绸的长衫，把身后的白发束了个高冠，春风吹拂间，像极了一个翩翩少年郎，只不过那襟摆舞动间若隐若现的身段还是不能全遮了去，否则不知要勾动多少小姐千金的痴心愁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