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行道（试写）3.邻有盗匪拔刀去(2)

夜已经深了。
少年脑中信马由缰，各种念头闪现生灭，睡意因此渐浓。
半梦半醒间，少年远远听见几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但迷迷糊糊的他并未在意，只是翻了个身。
然而，等到他睡意最盛时，却又有窃窃的交谈声传入他的耳中。
“就是这家……快找东西……”
“大哥……是那个小女娃……”
“嘘……”
有人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说：“绑去卖钱！”
这一句如同冰水倾倒在头顶，令睡意迷糊的李岁年瞬间睁开了双眼。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牙关紧咬，睡意全消。
是林幼颜！
竟有人胆敢趁火打劫！
少年本能地想要跑出去叫人，却又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意识到，此刻出门喊人怕是来不及了。
自从那夜的变故后，左近的屋舍便少有人居住，此时也正是夜深梦酣之时，恐难叫出人来，更何况城卫军士和坊丁大多驻守在遭祸最深的坊门附近，来回一趟耗时太久。
最关键的是，李岁年生怕自己一走，夜入林家的盗匪挟人翻墙而去，错失了唯一能救回林幼颜的机会。
一番思量之后，李岁年决定自己去试试。

林幼颜没了娘亲，而他也没了爷爷。
他和她，都是一样的可怜虫，一样的孤魂野鬼。
若充耳不闻任由她被掳走，李岁年不敢想象日后的他该如何面对自己？
更何况，他的心中一直阴燃着一团火焰，不停舔舐着他的内心和理智。
如果连这近在眼前的事都做不到，那远在天边的仙人，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讨要血债？
不过是拼命而已！
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能再活一次已是赚了。
李岁年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堆放着瓦砾和石料的半截屋墙下，将被沉重的砚料压着的地砖撬开。
少年从地下取出一口陶罐，拍碎蜡封，便从罐中掏出了一只沾满石灰和碳粉的棉布包。
布包里是他前些年捣鼓出的小玩意，其中便有五枚婴儿拳头大的大肚瓷瓶。
这便是他之前炸鱼用的大炮仗，今晚或许能用得上。
而且这几个藏起来的炮仗，算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制成的得意之作，比起那些炸鱼的半成品，使用起来更加方便快捷，无须香头点火之物便能引燃炸响。
因为在炮仗的瓷瓶瓶口处，李岁年特意用蜡封着一根嵌着火石、顶端穿有铁环的寸长木条，如同青瓷坊的大富之家用于发灶的硫木火引一般，如若用力快速拔出，火石便会与涂有磷粉的粗糙瓶颈摩擦，从而引燃瓶内的延时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