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4)

你要离开我吗？
你突然停下来问我：“你怎么哭了？”
哦，原来我的眼睛也会下雨。原来眼睛下雨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哭。
我又一次看到你那天在树下放花时的神情，微风跟那时一样缱绻温柔。这次你说了一句，放心，我还会常来看你。
常来是什么概念呢？一周一次，两周一次，一个月一次，几个月一次……
有一天你来看我，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我：
“你怎么看起来有点模糊？是今天日光太亮的缘故吗？”
我无措的绞着手，或许是什么期限快到了，我该不该告诉你我的身份？
但你说，可能是你近视吧，又笑着挥挥手说还会再来看我。
这一次你离开了好久。直到一天午后，我看见远处有个身影，是你。我早早溜下树，朝你挥手，但你一直走到我面前，停住。
“嘿。”我说，但你没回话。我看你呆呆的看着树，又扭头看看四周，问了几句“你在吗？”
突然明白过来。我试着握住你的手，穿过去了，而你毫无察觉。

你感觉不到我了。
“你一定还在这儿，对吧？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会惊讶吗，我一直知道你不是人类。”你笑着说，还是那两颗虎牙。
你在树下坐下，蜷起腿，抬头对树说，就好像在以前，我正攀在树枝上听着你说话。你不知道，这次，我就坐在你身边。
“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我走过那段不太愉快的时光。小时候我的脚不灵活，因此敏感地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也因此错过了很多朋友。我从未想过有人会在我哭的时候离我那样近，你是想要安慰我的吧。”
美丽的误会，但也因此延伸了许多美丽的故事。
“我爬不了树，没办法很快地爬上高地，所以一直很憧憬高处的风景。我很感谢你，感谢你愿意成为我第二双眼睛，因为你，我才能看到远处的风景，看到我想去追逐的、天空一样辽阔的未来……”
你不知道，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在我不允被窥见的生命里埋下一颗种籽，开出了花，也让我有了价值。
为什么光谢我？没人告诉你，每人都可以，都会成为别人的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