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归故里(4)

” 徐寒湘顺着笔画描过那个人写的字，心中的思念决堤般地涌出来，胀得眼眶发酸：“严钊，我想你了。” 无人回话，良久，徐寒湘才自己回了一句：“你应该答一句，‘寒湘，我也想你了。’” 去了严府一趟，稍解了相思之苦，徐寒湘又回了梨园，掰手指数日子。这场仗究竟打了多久，他也说不清，他只知道他一天一折，把他会唱的戏全唱了一遍，城外的炮火声还在响，这仗还没有停。 寂静许久的梨园又来了客人，是严钊的副官张允，受严钊之命来城里销毁文件，顺便带徐寒湘南下。 徐寒湘心里有些发沉：“为什么要南下。” “军座说了，热河不安全，让您去南京避一避。” “我不去！你回去跟他说，我就在这热河城里等他，他若是敢丢了热河城，就别来见我！” “徐老板......” “你走！” “可是军座有命......” “他要罚，让他找我来！” “你再不走，我可就要撵人了！
” 张允无奈，只好别过徐寒湘，回军中了。 “师父，我担心严军座......” “呸！你瞎担心什么！” “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您这么勉强严军座......” “谁勉强他了！”徐寒湘的声音又低下来，“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打赢的......” <伍> “军座，三十三团告急！” “军座，七旅全军阵亡，请求支援！” “军座，五军撤军了！” “军座......” “别说了，”严钊声音低哑，“咱们还有多少人？” “算上军座的警卫连，还有将近七千人。” “七千人......”严钊反复念叨了两声，“张允，带两千人回热河，组织民众撤退。” “军座，我不走！” “这是命令！” “是！”张允含泪，咬牙应下了。 “其余的各位弟兄们，跟我走！” “军座，我们撤吧！” “这是一场必死之战啊军座！” “军座，别坚持了，长城......是守不住了......” “诸位，”严钊清了清嗓子，喝问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严某敢问诸位，回去又有何面目，去见热河的父老乡亲？又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妻儿老小？今日我严某逞一回英雄，宁可舍了身家性命，也要与日本人血战到底，与长城防线共存亡。弟兄们，可愿与我共赴？” “杀鬼子，守长城！” “杀鬼子，守长城！” “杀鬼子，守长城！” 严钊肩上中弹，右腿炸伤，参谋长拖住他到了战壕后，撕了块布条给他包扎伤口：“军座，还打吗？” “打。” “都这样了，还打啊。” “打。” “你说你要是死了，家里夫人怎么办？” 严钊这次却没回话，默默地给手枪里面灌子弹。 “怎么不说话了？” “这辈子欠他的，下辈子还吧。” “啧，真狠心。” “看到前边那个堡台了吗？” “嗯。” “炸了它。” “咱俩？” “大不了一起死。” 参谋长端起手枪，笑道：“谁要和你一起死。” 严钊也端起枪，两人并肩闯入了枪林弹雨中。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归何处？” “归故乡。” “故乡何处？” “寒湘在何处，何处便是我故乡。归故乡......不如归寒湘。” 临死前，严钊掏出怀表，打开盖子，里面正是徐寒湘穿贵妃戏服的照片。 <陆> “徐寒湘......来世再见......今生..... 永别......” 怀表掉在地上，啪嗒一声脆响。 长城保卫战失败，长城沿线失守。不久，热河沦陷。 “卖报卖报，长城保卫战失败，第三军军长严钊殉国......” 在街上买烧饼的肖砚顾不上拿烧饼，匆匆递了两个铜钱给报童。 “来张报。” 拿了报纸，肖砚就朝梨园飞奔而去。 “哎，小哥，你的烧饼！” “先不要了！” 梨园。 “师父您快看报！” 热河沦陷时，徐寒湘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看完报更是凉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