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市场》(4)

风很大，云在飘，阳光照向高楼投下阴影，山的两侧分布着不同的植被。我站在布满灰白色坚硬小粒石块的山脊上，抬起头来观测太阳方位，比划投影方向来判断大致时间和所在纬度——我也不知道判对了没，反正默认坐北朝南。判完之后我又通过云来分析大气流向，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但就是下意识地这样做了。然后我又不知怎的，像个贴地飞行的史蒂夫，从山脊上以极快的速度飞窜到城市里。
又是空无一人，又是我记忆深处熟悉的一处景色。但这次更糟，每栋楼边都爬满了爬山虎，像是要被吞噬掉。河水直接冲到公路上，公交站台旁的树被淹得奄奄一息。河流被泥土染成黄褐色，在井盖处形成漩涡。我飘在空中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听见人声。顷刻间，原本敞亮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道闪电顺势劈下，我眼前的百年老树燃起大火，我惊慌失措，一下子摔进浊不见底的河里，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我已身处陌生的树林中，身上没有伤口，头脑异常清醒。千亦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对我笑了一下，说：“你还记得我吗？现在你已经不在你原来的世界了。”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我宁愿抛弃清晰的头脑来融入这个梦。

“你昨天和我说不要把这里当作梦，所以这里是幻想乡对吧？”
“对。刚才你所看到的是你内心的投影。”
不不，是因为脑细胞……算了，在幻想乡不能被常识束缚。
“嗯，所以你在幻想乡重获力量了对吧，外界的市场已经……”
“人类可以挽救市场，市场即使在线上也是市场，而且线上的市场还更有秩序，不需要我过多操心。”
“那你为什么还会失去力量？”
“我说过了，人类相信的东西正在崩塌。市场可以挽救，人类对市场的不信任却不能。过去为扩张市场而编造的谎言被揭穿，市场的负面效应不断显现，认清现实的人类不再将市场的力量奉为神力，就像过去人类不再将自然的力量奉为神力一样。所以，我变成了这样。
我明白她的意思，遗憾的是我正是她所说的不将其奉为神明的人，我所读的书籍和所接触的故事让我对此深信不疑。可我爱着她，我知道她不是我所恨的东西，即使我的信仰有误，世界真如她所述那般我也爱她。她就算真的是那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也是因为她真的有在维护市场的公平。平等，并不是市场所能做的。
望着她满是失望的脸，我闭上了眼，弹了弹空荡荡的口袋，从中变出了一枚金币，“能和我做个交易吗？我希望我能抱抱你。”，她欣然接受了。当我走到她的身前，我感到我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她为我能够理解她而笑起来。这可爱的笑脸……我简直想直接逃走。可那样的话会伤到她，我闭着眼抱住了她，因心情过于激动，竟一时忘了该怎么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