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我们(8)

晚安星星，向晚想，不管你明天还会不会在，至少今天晚安。
嘉然有生以来第一次逃课，也许也将成为最后一次，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违背了一条规则就抑制不住地想要违背第二条。她的大脑保持不可思议的空白，扔掉了所有需要小心翼翼对待的城市规章，不可思议的轻松，一种伪装出来的轻松。
也许我应该去找月球了，她想，可是月球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总之她逃了课，没穿校服，她穿上自己从前的连衣裙，布料因为反复的清洗而变得僵硬泛白，她也没走电梯，她带着晚晚从楼梯间扶手一路滑下去，就算被抓走处死也不用管了，她一大早起来发现晚晚没有离开时就收回了昨晚的话，她郑重地对晚晚说，如果抓捕队来抓你，我陪你一起死。晚晚仍然是那副憨憨模样，看起来还是没听懂。嘉然才不管它听没听懂，她打定计划今天要逃课，要在白天逛街，要买漂亮衣服，要在宠物店尽情地摸猫摸狗，要吃自己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她甚至想坐火车去到正在对抗丧尸的隔壁市，抱着想吃掉她的丧尸说我爱你，她想对所有人说我爱你，然后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就算立马就被捅死咬死当成零食吃掉也没有关系。她第一次在这条不许奔跑的街道上奔跑，迎着重新浑浊的空气大口呼吸，晚晚用尽全力扒拉在她肩头，对于没有四肢的流星来说，这是个高难度动作，稍显浑浊的空气随着奔跑的动作灌入她的肺部，她品出一丝自由的意味。

她想她要发疯，要带着晚晚扔掉所有束缚他们的文字，可她又想就算自己竭力展示疯狂，那展示出的疯狂也不过是对规章的一种顺从，她逃不脱。
就像是对她作出回应一般，下一秒管理大队的捕人网罩在她头上，晚晚奋力地死咬着织线，而她很安静，虽然愿望连序章都没完成，但她已经心满意足，自己应该会被以“恶意奔跑罪”起诉，不用开庭审理直接处死吧，就像她那些因为超速些许就被当场射杀的朋友一样。
嘉然闭上眼睛，死期随时会到来，她无所谓。
管理大队将他们连人带网扔进车厢，像扔一团纸球，嘉然重重地摔在车厢里，缓了一会儿才坐起身来，抱着晚晚，早上刚说完同生共死，这还没到中午就要一起嗝屁了。她环顾车厢内部，发现自己周围尽是些货物，上面还贴着封条，看来是抄家回来顺手把她抓了，衣柜、电脑、电视……自己的家应该马上也会被这样收拾干净吧……哇，还有一个梳妆台。
嘉然立马来了兴趣，妈妈以前也有一座梳妆台，红木雕花的，她小时候很喜欢坐在台前学妈妈化妆，妈妈也很乐意，还买回了儿童化妆品，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化妆，自从和爸妈分别后嘉然就再没见过类似的家具，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再见。而面前这一座和妈妈的长得很是相似，就是没有嘉然小时候拿口红划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