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客.红荷(3)
她又再一次站在我面前,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一次问了几年前她问的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救我?”
“那只是冯九婆让我办的一件事情。”我那么冷漠的回绝了她,我忽略了我心中炽热的火和他眼中突然燃起的炽热的光。我不知道月光下那灼灼夭夭的火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在撒谎。
我深深地低下了头,我记得很清楚,我是那么委屈她的光。
她开始讲起了一个很悠长的故事。冷清的声音像瓷瓶钉铃——我听见了我的心跳。
“死界的人从生世出现,这是一种孽缘。”
他们仍带着死界的所有记忆就降生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人间,难以接受中,在孤独中成长。
他们大多骨骼惊奇天赋异禀,随随便便就能像红荷一样成为一把锐利的刀,引他人想死亡。
当一个死界的人快乐他在他的生命里畅游的时候,一睁眼他变成了别的世界的婴孩之体。那种痛苦是无法言语的。红荷将这一切视作命的怨恨,不惜做天生反骨的人。
她凡事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在那个孤独凄苦的村子里,人们把一切在乎都安到他头上。
只因她身上有一朵红荷,妖艳的红荷。
她从来没有在乎过生死这种东西,当高高的火把堆起来的时候,她甚至是快乐的低吟着的,这低吟的就像地府中流放出来的歌谣。
直到她看见了踏海而来的我。
一个人为什么能如此想救她?一个人为什么能背叛大多数人而为她?这个人为什么如能如此温暖的抱她呢?
好像在这天晚上,在疾驰的脚步中,红荷明白了生的意味。
意味着去看,去等待,去遇见对你有爱的人。
于是她便不再能死,她要在茫茫江湖中去等海边踏海而来的那道白衣的身影,那就是我。
她眼睛含着泪,像解释多年的一个迷梦。所有的词音都变成了歌。我看到她沾了泪的光色的唇,艳红,艳红。
那我到底是为什么救她的呢?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刚出师的小道士,我怀着救世济人的心,在这江湖中畅游,我总以为一身正气能盼来繁星明月,能盼来善意温良。一腔热血,一壶热酒,能躲过所有劫。
可八年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灭门,抄斩,可是左右都推不过利弊权钱。
也许只因我的命格是一朵九世红莲。我才在这世间多看了她一眼,然后摸到了她的足弯,牵了娇软的胳膊,然后与她这朵红荷深深纠结在一起。
也许在我二十岁的那一晚那深深的一眼,我看到的不是地府中爬上来的可怖眼神,是我此起彼伏的心动。
那晚,我望着她,她的发丝被夏晚的海风吹拂。悄悄地,悄悄地,她在我们唯一的生命中轻轻啜泣。她似乎发着另一个生命的光,成为生命里的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