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依（下）(2)

“你还会修这个啊。”
“我以前是工厂的。”
“工厂？哦......哦哦，很好......”玛斯特望着苦依熟练地把电视机里的部件拆开，他不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烟。浑浊的烟缓缓升起，又静静地消散。
苦依装好部件，哐一声合上机顶，打开了开关。电视屏幕显出有些发灰的色彩，孩子们欢呼雀跃地拥了过去。玛斯特又吸了一口烟：
“怎么不去给大户人家做工？”
“我带着一个孩子给人家做工？谁会要我呢。”苦依笑笑说“您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做短工也行啊。”
“儿子不在身边我心慌。”
“还是找个人家的好。儿子总要长大的。”
“那就这样吧。”
像是苦依希望的那样，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只是在大路上游荡的人越来越多了，苦依看看他们，觉得都是生面孔，他们的脸像是用刻刀削过一样瘦，他们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缓缓挪动脚步，并且一天比一天瘦下去。自己的儿子长得倒是很快，今天是这样，过几天好像又大了一圈。苦依很高兴，他回到家后便把伊格高高地举过头顶，又抱进他的怀里：

“哎呀，又重了。”
“长得倒是挺快，这小崽子吃的不比亚林少。”伽班尼坐在门槛上“就是不哭不闹，也没见他笑过，干坐在一个地方盯墙角，没人叫他的话能坐一辈子。长到这个个头了，话也不会讲一句。”
“他小时候也这样。”
“你叫他名字也不应的，怎么喊都不应。”
“男孩子脑袋迟钝一点嘛。”
“他长这么大，有叫你一声爹吗？”
“没。”
“那不就得了。”伽班尼拍拍手，伸了个懒腰“小心你死了都没听过他叫你爹。”
“这......”
伽班尼一直盯着门外，看着巷子里人驼着背走过来走过去。“是时候干点大事了。”伽班尼拍拍裤子站起来，他仍然盯着门外：
“苦依，今晚去宅区，给那群老爷们看点好的。”
“啊？”苦依站了起来“你不会真那么干吧？我们要不做缓和一点...”
“你傻了吗？没烧掉他们的宅子就不错了！哼，现在店里也买不到吃的了，他们倒舒服，跟他们那群太太暖暖和和窝在宅子里，还不是我们给他们做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