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依（下）(5)

“你他妈的，我先看到的！”
“谁拿到是谁的！”
黄头发呼一下就扑了上去，他们扭打在地上。黄头发明显饿了几天，很快占了下风，他心想不行，猛地翻上来吧黑头发压在身下，抡起背上的斧头就往黑头发身上劈，黑头发身子一晃躲了过去，但左胳膊被咔嚓一声砸断了。黑头发不甘示弱，右手猛地一伸捅进黄头发的左眼，眼珠里的黏糊糊的东西伴着血从他的指缝中溅出来。这时有人喊道：
“两个蠢蛋！面包都没啦！还打着呢！”
两个蠢蛋抬头一看，面包已经被一个小孩顺走了。他们立即统一战线。黄头发瞄准那个小孩，抬起斧子往他身上扔，斧子划破空气，刚好劈中小孩的后背。小孩应声倒地，人群一拥而上，用刀子斧子之类的东西分走了这个小孩的尸体——或者说他没死，不过这下肯定是死了。两个蠢蛋什么便宜也没占到，只听见了几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和人群的吵闹声。等到人群散去，地上只有一滩没用的血。
这些几近疯狂的灾民们犹如一大群蝗虫——甚至比蝗虫更加恶劣，毕竟蝗虫不吃电视机。他们走过的任何地方，都留不下一个完整的物品。但这时候伊格已经能跑来跑去了，苦依害怕自己的儿子受伤，走到哪便把儿子带到哪去。他紧紧牵着儿子的手，或者干脆抱着他不放下。政府派来警察，他们气势汹汹地来到这，用棍棒驱赶着人群。然而人群像起伏的潮水，他们挥舞棍棒赶散人群，没一会人群又涌了上来。这些警察中的队长觉得采用暴力手段根本行不通，这些灾民的数量超乎他的想象，要真打起来了就是鸡蛋撞石头。

“这他妈谁想的烂注意？”队长指着他的部下大骂“没看出来吗？他们都饿疯了，妈的一群疯子！上头还想让我们跟他们打？妈的，吃的我们骨头都不剩！”
但上头的任务总是要完成的。队长想了又想，决定改变策略，跟那群人好好说话。硬的不从，施点软总得吃了吧。于是在一个昏沉的下午，队长爬上了一个废墟的顶楼，举着喇叭对楼下的人喊道：
“安静！都安静——”
人群的声音渐渐息了。苦依在对面另一栋废墟上，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喇叭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乡亲们——这几年你们受苦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应该听从政府的安排——”
“狗屁！”底下有人在喊“你们给我们的那些庄稼，全养不活！大片大片地全死完了！”
“这是意外！我们这边已经处理好了！”
“哼，你是什么东西，吃的饱饱地来跟我们讲话！”
“这是公平对话！”队长举着喇叭大喊“都安静！都安静！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我们各退一步，我们一定会为你们负责，也请你们回到自己原来居住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