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粽子(4)

“这些羽毛都是我年轻时托认识的冒险者从各地带来的。”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剪过的羽毛用那些液体粘在绢布上。他贴了几片，又感叹道：“我其实不该这么说，但是仔细想想，当初圣城被烧时还真是壮观啊……”
“哎，算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到底，自打圣城被毁之后，咱们这的年轻一代就越来越不争气了。”老人有些倔强地话锋一转，“光说比我晚一辈的人里，我就收过三个徒弟。其中两个沉不下心来画画，学了两个月就走了。还有一个更气人，又说我们店位置不好，又说我们店宣传不到位，折腾了小半年把店里店外打扮得不成样子。我一问他画得怎么样，他还嫌我教的东西麻烦。我也承认，我的确是画得熟练了，可他这个年轻人一点耐心都没有，难道没错么？我训了他一顿，他就开始和我赌气。我就把他的那些花样玩意全摘了，就剩下个牌子。你们猜这孩子怎么着？跑啦，不跟我学啦！临走还说我赶不上新鲜玩意这辈子都一个样……”
老人没有停止手上的活儿，继续说道：“再往下一辈，更稀奇了。对老手艺不感兴趣就算了，连祖宗传下来的教训也不记得了。你现在再去外面问问，狗肉不能吃、正月不能剪头、保家仙不能得罪，什么规矩都不懂就想出家门，能像话吗？”
宛凝把话听到一半，忽然觉得家仙这个词有些熟悉，于是问道：“您说的是五大仙吗？”

老人见宛凝如此反应，有些惊讶道：“对头，就是能保佑供奉人家的五大仙。我小时候，常听长辈提起我们这儿靠灰仙福佑致富的一家。小姑娘，我看你也不是本地人呀，怎么会了解这个。难道你是从更北方的松雪城来的？”
宛凝忙摇摇头否认道：“不是不是，我也只是听过一些传言才知道这些事的，了解也不深。”
闲聊至此，老人的一幅羽毛画已经快完成了。
蓝色斑点的羽毛组成远处黑压压的穹顶，深绿色的羽毛粘连成群山，浅黄色的羽毛构成被火光照亮的圣城。细碎的红雀羽毛洒成大片火红在圣城中燃烧，而圣城之上，亦有滚滚浓烟向天空飘去。
老人用剪刀将一片羽毛剪成许多小片，随后画龙点睛地粘成山间的风、魔王军的气势、圣城的哀嚎与圣之边缘的错愕：“听说过就不错啦，我们这好多年轻人还不信呢。他们不知道，以前我们这祸害了家仙最终家破人亡的例子多的是。”
“这样一来，就算是画完了。”老人为他的作品贴上最后一支羽毛，站起身，整体打量了一阵，才满意地看向客人们：“因为要等这个羽毛粘牢，所以还要再放一会儿。再放一会儿，你们就能拿走啦……”
“好，正好我们也不急，那就再等一会儿嘛。”宛凝笑眯眯地扶着椅子靠背，“老人家，只可惜我现在还有要紧的事情。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多叫些朋友来，帮您宣传宣传这门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