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2)

某年秋，国家分散，各地守卫纷纷称王，其势力最大者，乱世王也，其占七鼎，自恃天下无敌，以为战乱不复，乃使人为其修宫殿。然朝中之臣皆反对，以为诸王争霸，甚为小心，及平息天下，再修不迟。王曰：“安见纵横天下者不能修宫。”乃命鲁周带千万人伐木。
鲁周，年四十。少时拜东山老木匠为师。他是有悟性的，作画能力也颇高，远处的山，田间的农夫，人间市井在他笔下别有一番韵味。正因如此，他雕的物件便有了生命。木匠这个职业，在当时是少见的，若不是想在宫中谋一差事，谁又想做着整天与一堆木头为伴的工作呢？可鲁周好像一个天生的艺术家，从小盯着这木头，一盯就是一整天。后来他拜师老木匠，没几天便将老木匠一生的绝学悟透了。从此村里的房子便不再单调。瓦上有了雕塑，门前有了装饰，就连房子的格局也是有对仗的。街道上，墙壁上。鲁周的作品随处可见。后来这乱世王听说了他，便将他照进宫中，专差他修缮房屋。
“大王想建什么样的宫殿，规模多大，若超了底线，恕在下难以从命。”
“建个房子，要什么规模，寡人想要个阿房宫，你能不能建？”
“恕小人不能从命，先生说过房子的规模不能太大，更不能太奢华若使破了这个规矩，天地共愤，大王便失了信。自古夏桀，商纣昏庸便没有了好下场。及至始皇，大修阿房宫，后不过二世，大秦便亡了。阿房宫也不复了。如此看来，大王您不能大肆修宫。再者，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您统一天下的好时机，怎能有不作为？何况我不是您的部下，只是一介山野村夫，上不了台面，告辞了。”

乱世王大怒，但也奈何不了他，这鲁周是远在南方的一位隐士，因生活所迫，草盛豆苗稀，只得下山，自己请的人，也不能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来，只得先南北统一，再做打算。
此后，鲁周踏上了回家的大道。都城到那篇山林有万里之远。自己又是徒步，想来便是步行而来，不行而去。也没有什么遗憾，毕竟樊笼里的往事，他早已不在乎，只想着与家人团聚，平平淡淡生活。食不果腹又如何，有家，有山水，有木雕，有酒，人生就完美了。天下争霸也争不到他一个木匠那去，若是破坏了树木，可伤了他的心。山水养人，子不伤父，这是原则，也是规定。鲁周的作品都是用朽木做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心知肚明。
一日黄昏时，鲁周下山选木头，遇到一女子在山下采野果。她生的乖巧，皮肤白皙。一对双眸好似银河般闪烁。发色于上等的木头无异。身材高挑，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一股奇香传入他的鼻中。他心动了。几十年来未曾见过如此美丽之人。“她应该是有作画的。若不是作画的人怎会有如此气质？意趣相投，不如邀她一下。”想着，便壮起胆来，邀她上家里，那女子没有拒绝，随了他。后来他才知道这姑娘家住在城里，有一栋大房子，从小父亲便叫她习得琴棋书画。她对此有些乐趣，便也从了。后来又被逼着嫁给一个王子，那王子怎算作个人？整日刀光血影，不是杀鸡，就是宰猪。有一日醉后竟带个人回来，蹂躏一番后，便不见了人影，大约是和那鸡彘同死一处。她很无奈，便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