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边渊(20)
“您好,咱们是几位呢?”刘卫仪面带笑意,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精神气儿。紧接着他就带着客人坐到大小适合的餐桌,“咱们葱姜蒜有没有忌口的?能吃辣吗?这个菜做出来是辣的,做不了不辣的。”他是个耐心负责的服务员,晓谦觉得自己会受到刘卫仪的饱满的工作情绪感染,他的疲惫和厌倦在搭档的态度影响下会消散。
晓谦问过这个性格开朗的搭档为什么不去上学,刘卫仪说自己上过一年高中,因为和同学打架受了处分,后来就不想去了。刘卫仪向晓谦讲的故事听起来很合理,卫仪的眉眼里看起来的确有一种自信,晓谦也觉得这兄弟算是帅气的,因为阳光的人笑起来难掩自身的魅力。
刘卫仪清了清嗓子,对晓谦说:“高一刚开学那会儿,我一哥们相中了我同桌,一个刚转来的女生,后来他让我帮忙送那个女生东西,再后来那女生喜欢上我了,我哥们带了几个人找我事儿,我没带怕的,打完架之后,学校给的处分。”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去学校了呢?哪怕转学也好啊。”
刘卫仪皱了下眉头,“我觉得烦,老师后来让我去学校我也不去了,我觉得现在我工资挺高的,还在不断涨。”
晓谦觉得刘卫仪的故事肯定有某种不真实的成分,他觉得卫仪是那场打斗中的失败者,一个人怎么会同时解决几个人呢?但是晓谦没有追问,他觉得这个身边洋溢着青春力量的男生如果继续上学的话应该会考上一个挺好的大学。
晓谦觉得刘卫仪在这里过着一种如鱼得水的生活,撇开这工作的繁忙和枯燥不说,刘卫仪和饭店领导有说有笑,还经常收到女朋友为他点的外卖,还有工作的时候被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主动要联系方式。晓谦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经历过三天的脚底疼痛,他适应了近乎十小时的站立和行动。
晓谦注意到一个总是一个人吃饭的洗碗大叔,员工们称呼洗碗大叔为老朱,那个大叔一向不言不语。休息的时间来临的时候,他会找一个长椅侧卧小憩。有那么一次,一个后厨的驼背阿姨在一张桌子上放了一个水杯,意思是这张桌子的长椅休息权归她所有。刷完碗的老朱迈着短小的罗圈腿直接躺在了那张长椅上,他的脸色发白,手掌又厚又粗,不知道在洗碗池里浸泡了多长时间,厚厚的眼袋耷拉着,一双小眼睛像永远无法睁开。没过几分钟,驼背阿姨快步走来,看到自己预定的位置躺着老朱,她拿起水杯往桌子上砰砰敲了两下,接下来是两人不依不饶的争吵。晓谦目睹了老朱的胜利,老朱的声音不低于驼背阿姨,屁股没有离开长椅,随即又躺下了。驼背阿姨撇着嘴,斜着眼瞪着老朱,嘴里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疲惫困住了这些人,这样劳累的生活容不得人拥有好脾气。晓谦觉得老朱和驼背阿姨都与丑陋这个词紧紧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