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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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敢靠近他。与别的师兄姐交流时,我时常调侃他,我说他是位浑身上下都写满“拒绝”的冷面郎君。用郎君这个词,主要还是因为他年轻。我师父是剑阁年纪最小的阁老,排行第五,看他的面相,大约只比我大上几岁。我一直觉得,他肯定要比我大几个年头。主要是他的行为举止着实不像个少年。若非生的嫩,就算猜他是个五六十的半大老头,也是使得的。
我虽怕他,但却也打心眼里敬他。我知道,他对我严厉是因为他对我有一份爱重之心。我讨厌练枯燥的基本功,但若是他盯着我练,我便也有那么几分乐意。
某次,他去拜访其他宗门,托了二阁老帮忙照看我的功课。不知怎的,我竟完全进入不了状态。剑阁阁老个个都是名闻天下的高手,何况二阁老年资还在他之前,绝没有逊色于他的道理。可无论这位大师如何耐心教导,我就是学不明白。那些金玉良言,我一句都不想听。那是我第一次明白,我有多么依赖他。
终于,师父回来了。我像只好不容易盼到主人归家的小狗,一路小跑奔到他面前。
师父眉头紧皱,生气的很,仿佛下一刻就要抽剑向我劈来。
“听二师兄说,你这几日功课做的极差。”
我有些委屈地看着他说:“下次您出门,带上我好不好?除了您,谁也教不会我的。”
他意外于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发狠还是不该。
沉默许久,他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此后,无论他去哪,我都跟在他的左右。
此后,我更加努力上进,剑术精进飞快,同门上下皆对我刮目相看。
然而,师父从不夸奖我,这是我最为遗憾的事情。我拼了命地练,每每觉得自己打得有些好,便立马转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可他就像一座万年的冰山,不论我如何努力,始终不肯融化些许。
直到有一日,在与上百位弟子一起的大操练上,我走神使错了一招。穿过人群,他温柔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
他笑着说:”别偷懒,我看得见。“
我的心顿时漏了一拍——原来,他生得这样好看,以前我竟不知。
接下来几个回合的操练,我的脑子简直是化为了浆糊。
好似魔怔了一样,我想起了一个古早的传说:据说江东那边有位姓周的郎君生的极为好看,又擅音律。即使多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了,如果演奏稍有一点儿错误,也一定瞒不过这位周郎的耳朵。每当发现错误,他就要向演奏者相顾,微微一笑,提醒抚琴者,错音了。为此,不少女琴师都故意错音,只盼他对自己笑上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