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5)

躲在人群中，我光明正大地盯着他。他的风姿真是好啊，我从未见过有人打剑打得如他那般潇洒，轻捷如燕，威猛如鹰。我越看越入迷，恍然间，心底那个爱耍剑的小姑娘偷偷哭泣起来——为了躲他，我许久不曾练剑了。
我决定重返课堂。
执着剑，我认真地对他说：“师父，请您继续教我，我想胜您。“
他点了点头，算是接纳我的回归。
又是两年，我跟着他日夜习剑。我们二人之间甚少言语，绝大多数时候，只用剑做交流。我仍赢不了他，但已渐渐能跟他打的有来有回。时间久了，他好似不伤心了，我也好似不伤心了。
“就这样过一辈子也蛮好”
我们两个仿佛都这么想。
可她又回来了，她的丈夫得了绝症，需要九清玉露丸续命。那药丸是珍异难得的宝物，唯有每年金华论剑的第一名，方能拥有。金华论剑遍邀天下高手，就连师父当年也未能夺得榜首。而且，这比武还有一条规矩，只能由门派最新一代的弟子参与。因而哪怕师父的剑术如今冠绝天下，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她也知道，师父不能去。可她知道，我能去。有几次，我听见她与师父争执，只因师父不准她来找我。我懂，他知我对他的心意，不忍让我去做这件事。但那位“六阁老”不懂，她深恨师父的狠心，扬言要与师傅断绝关系。

师父又怎么可能对她真的狠心……走投无路之下，师父去了金华山，跪求炼这味药的老道，求他发发善心，施舍一二。九清玉露丸乃天下至宝，老道怕开了这个头，今后便有数不尽的烦恼，说什么也不肯应他，他凭着一身硬骨头，愣是跪足了十日，晕厥当场。
见他承受如此折磨，我心痛如绞。榻前，我一边给他敷药一边装不在乎地说。
“我想去金华论剑。”
他踉跄地起身。
“不，你不是真的想去。”
“我是真的想去！”我厉色地反驳他。
或许是因为病了，又或许是因为我这些年变强了，他在我面前的威严大不如前，被我这样高声呼喝，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当然，也许，他是不想说出话来——他大概是很想我去的，只是始终隐忍着不向我提出来而已。
我定定地看着他，“我要去，当年你没有拿到榜首，我要去拿榜首，我要胜你。”
这一刻，我不再对他使用尊称。我想好了，等我拿到榜首，我要下山。我爱他爱的太久了，我累了。
他最终是默许了我的选择，他也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六阁老”得知此事，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与他冰释前嫌。她抓着我的手，张口就是好一通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