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佝偻，即使影子斜铺在车轮下，他也还是个眼里偶尔会有光的少年(7)

“这孩子我也管不了，说啥都不听，多亏你们了。”
“他爸爸也不管他？”我知道他是单亲家庭，但毕竟父亲对孩子的震慑力是不可替代的。
“他爸没了。”
我来不及责怪自己触碰了禁忌，赶紧转移了话题。可再聊几句，她的眼泪到底还是流出来了。虽然像流出眼窝便要干涸般涓细，还是让我说出的话沾染了些湿气，喑哑畏缩，最后干脆选择沉默。如果这是个宣泄的契机，那就让她哭吧。我刚这样想着，她却忍住了抽泣。

“麻烦你们多鼓励鼓励他吧，好歹让他把高考考完。”
好歹让他把高考考完。我脑海里盘旋着这句话，另一句死死跟在它后面，像是盯住猎物的鬣狗：然后呢？
我们一起下楼，这时我才发现他妈妈穿的还是那套灰色的工作服，可能是刚下班就带着孩子过来了。路灯昏黄，孩子在前面潇洒而佝偻地走着，母亲在身后四五步远跟着。她的影子斜印到路边的灌木和水沟上，扭曲起伏，随着路灯的间隔时浓时淡。倒是她那一身工作服始终灰得刺眼，不即不离跟在孩子身后，更像一个可触可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