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梦(2)

“如今，呵......。”他叹了口气，眼角几乎掉泪，但很快忍住，“荣宝啊，你过得怎么样？”
虽然现在他把生活过得一团乱麻，却仍然希望那家伙能在他的羽翼后边过得够好。毕竟他为此付出了不少。
又一阵风刮过，阿飞被扬起的灰尘磨砺入眼。揉到泪水打湿两根食指中部，他拉上车窗。扭头见加油站前停了辆警车。车外两个穿警服的瘦高男人步向便利店。其中一个忽然回头朝他看，嘴里叼着烟，升起淡淡的白。阿飞嘴角一抽，看着未被自己点燃的但滤嘴稍瘪的完整的烟，感到无比郁闷。
他起火，车内微微颤抖起来。安置在后座的几排书顿时咔咔抖动。他家和荣宝家在镇上毗邻。他们俩从小玩到大，上山抓鸟、下河摸鱼、在田间割稻子、烧荒后看整个蓝天被黑色划拉开巨大口子，从来一起。当某天他们彼此都意识到那件事的时候，如滚水落雪般顺畅地接受了彼此。他们明白，这是命。如同他们的父母被困在这座镇上大半辈子没出去过一样，命。
但唯一的麻烦在于要瞒住他们总是迟钝且慢人一步的父母。所幸他们家之间关系融洽，因而一切表象正常到天衣无缝。
出岔子那年他们双双升入高中，在县城就读。只每周往返一次拿生活费。正是借此他们偷出更多‘闲暇’时光远离人群，往往走向荒僻地段，山间颓圮遗弃的村落，窳败寺庙，野外无人问津的瀑布，顺流而下蜿蜒入林中河水。他们当时已经学会用手互相为对方解决生理问题，但相较之下更喜欢拥抱在一起时那种饱满的感觉。茫茫荒野之外从此得到满足。

而在学校他们装作常人，甚至和那些女孩子的关系要好更甚于同班男生。因此他们遭到排挤，原因再简单不过，青春期男生争风吃醋罢了。班上最漂亮那个女生某天公开向荣宝表白，荣宝拒绝了，但仍是朋友关系。原因其他人不得而知。他们班班长便常来打听这事，据说他家十分有钱，常常请同学吃饭，和谁都能说上句话，唯独那个女生。
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那个女生。但据说他性格胆怯，从没尝试表白。
阿飞和荣宝出于对他的同情，安慰他。他有次提出要怎么做才能和女生关系那么好时，阿飞和荣宝苦笑回答不出。自此他们关系骤冷。很多时候在走廊碰上，他们俩朝他打招呼只得到一声冷哼。但这些都只是往日果实之外的丛生杂草。
八月的某天，阿飞和荣宝又一次穿林过河，于层峦叠嶂中越走越深。步入往日那条河水，阳光在河面晃动，河底几只小鱼一闪而逝。荣宝忽然说：“我们要不做做看？”
“这里？”阿飞有些犹疑，但很快就说，“也行，做就做，你看过那些片子吗？”
“看过。”
“我也是。”
“嘿嘿。”他们都抿嘴笑起来。
接着偌大原野陷入寂静，只有河道上空盘旋的风声和林群里婉转的鸟鸣。某时刻一阵闷哼碎裂开，几下骤然吸气声几乎同时一道。随即再度陷入寂静。稍顷，河水哗哗翻滚的声音涌进来。两只巨大光滑如鱼的肉体窜进河床底部，继而在另一处河面探出头。他们就这样四处漫游，撞在一处时便在各自脸上抿过然后再度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