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同船渡》第十八章 百年孤独(1)(3)

飒面无表情地坐到十指定的位置。
十也坐到了飒右手边的位置上，刚好隔在飒和卧室之间。他一边给飒面前的空杯倒上热茶，一边放轻了声耐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飒洗澡时就已想好了。他坐得笔直，脑海里是绒告别时同样笔挺的背。他的心平静无波，充满献祭般的勇气。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十的手顿了顿，叹了一声：“飒飒，别说气话。刚才失手打了你，我向你道歉。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绒都跟你说了什么。”
飒仍然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为所动。
“人是我杀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十的手掌紧紧攥成拳，闭了闭眼睛。飒余光看到，冷笑了一声：“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飒飒。”十再睁开眼时，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我把绒当自己的亲生孩子，却没有见上他最后一面。我只想知道，他走之前都说了些什么。你体谅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好吗？”
飒目光闪了闪，终于流露出些许动容。他默默端起桌边的茶杯捂在手心，思索了良久，缓慢地将绒和他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略去“小桃花”的部分和离别的吻。

十听得眉头渐渐锁紧，又舒展开来，最后再皱起。飒说完了便静坐着，看十迟迟没有反应，以为是丧子之痛的打击，心想 “算了，这一巴掌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于是微微挪动了一下，抬起手盖在十的手臂上。
十看向飒握着自己的手，又抬起头看着飒，目光沉痛，还有很多其他复杂的东西。他神情挣扎，欲言又止。
接下来，他要问飒一个问题。原本他这辈子都不打算让飒知道，这一问便覆水难收，可他不得不问。
十深吸了一口气。
“绒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打算四年后送他回陆地？”
……
飒倏地收回自己的手。
绒说他想跳的时候，飒没有惊讶。十那一巴掌落下来，飒也没有惊讶。就算现在十摆出了审问的架势，飒依然没有惊讶。
直到这一刻。
十打算送绒回陆地。
原来，他当年追着十求标记时，十告诉他自己绝不可能送他回陆地的原因，在这里。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绒总是缠着他说陆地的事情，而十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十分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