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极地航行】(4)

左航是被一片空白吓醒的。
睁开眼来白花花的一片，他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被自己蹭掉的退烧贴，便猛地坐了起来，顺势掀开被子，下床后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是哪？
雨滴细小，晃晃悠悠的砸向了窗户，砸得粉碎，再落到窗框上，沾湿了整个世界。左航光着脚在陌生的房间里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了挂在墙上的钟，还是云朵外形的——虽然他总感觉那个更像是饺子。
清晨8:24时。
左航试图从记忆里找到些蛛丝马迹，然而唯一记得的就是陷入昏睡前，两个人朦胧的对话。
“……送去我宿舍吧……”
所以他现在是在哪位仁兄的宿舍里？总不可能是朱志鑫的，那家伙住的离他的宿舍远多了，还不是同一班的，也不可能住一块儿。
那这是哪儿呢？
摆设看起来有点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谁的。他还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以及钥匙挂在门上的声音和换鞋时发出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他还没反应过来，主人就已经推门而入了。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张极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些，有些贴在头皮上，有些还高高的翘了起来。

张极显然也愣了，视线来回扫着，道：“醒了？”
左航揉了揉眼，清了清嗓子道：“嗯……这是你宿舍？”
这其实是问了个寂寞，答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宿舍，那张极哪来的钥匙开门？
“不然呢？”张极扬眉，又低下头，注意到了那两截细而白的脚腕，才猛然想起来，“啊，我去给你找鞋。”
半分钟后，左航望着地上显然是被老鼠啃过的鞋沉思。
“哎呀，没别的鞋了，”张极憨笑道，“你将就着穿一下。”
“……”
他长这么大，活了15年，第一次见这么抠门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左航一直觉得，他们的相遇简直巧到不行。
左航和朱志鑫是早就认识了的——他们小时候住一个大院的。那会儿父亲还在世，所以左航和朱志鑫只有过一面之缘。
后来因为一场事故，父亲去世了。朱志鑫的母亲是一位善良的妇人，因为住得近，便收养了他。
于是就有了后来那些鸡飞狗跳的小事。两人明着在较劲，暗地里关系却好得很。一路磕磕绊绊，倒也走过了三年，上了同一所高中。
也是高一的时候，他遇见了张极。
那天是开学典礼，张极作为全市中考成绩排名第一，被要求上台演讲。而左航因为朱志鑫将他的校牌藏了起来，在新宿舍折腾了半天。到学校大堂的时候，门已经关了，张极正在里面用毫无波澜的情绪讲着让人犯困的内容：“……新的学期，自然要有新气象。我们来到了新的环境，有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