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崩塌的，我们最后的未来(25)

她屏住气，接着激动地说：“这是‘探索’！我们在‘探索’这个世界，了解这儿，就像人类祖先向外踏出的，搜寻领地的第一步，狩猎的第一步，迁徙的第一步，让世界遍布人类足迹的第一步。”
虽然有种莫名的宏大感，但目的是为了什么呢？搜寻领地？我们能在这里活着吗？或许沙漠有边际，我们可以走出去，可以不用每天清点食用凝胶和水袋的数量，不为苟活而为其他纯粹的乐趣而活。但那只有可能是在所有资源几乎耗尽，无路可走时，安定存活永远比赌更能有用，那时候背水一战的心理也更有利。她完全是在胡思乱想，浪费……
啊。
心理，精神支柱，神。
三个词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所有的思维都被冻住了。
自我们相识，或者说是我现有的所有记忆中，我一直以来一直在听的她的抱怨，她的忧愁，在隔离区里时每天晚上都在说的话，在休息室里她快乐欣喜的表情，爆炸后她每天虚无地望着小窗口外不存在的风景……还有现在锈迹斑斑的铁片。我明白了，她的支柱，她的神早已在被关进隔离区里时被打碎，在漫长的监禁时间中风化成粉尘，在休息室中看到过去的幻影，又在爆炸中彻底灰飞烟灭。现在是铁片，唯一一个和她的过去有一点点联系的，最后的一点相似的碎片。

我不愿意撕开她宏大高昂的虚幻的自我欺骗的薄纱，在爆炸后我为数不多看到她的精神那么好，那么振奋。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不能那样对她，我不能那么毫不留情，那么狠心。我同意了，我会和她一起在沙漠中浪费能源，一起找铁片，再把它们放进仓库里，我今天晚上会睡个好觉，明天起来我会更加真诚地为她而活。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天空是那么灰暗，让我恍惚以为那些灰又变回去了。我靠着床思考着对策，不知怎么却放空大脑看着小小的矩形小窗，试图在那里面的一片灰中找到点什么。确实有一个刺眼的白点，我盯着它，眼睛变得酸痛。我揉了下眼，因为眼睛非常不舒服我试着猛地闭着眼睛，逼出了一点泪水。泪水把眼睛润湿后我慢慢地张开眼，却被惊呆了。我无法描述这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它很单调也很震撼，我的脑中还残存着一个用于称呼它的词——日出。
强烈的日光照在墙壁上，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用我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该起床了。”
“我们……一起去‘探索’吧。”我看着小窗外的白色沙漠，感觉一切都很轻松，轻飘飘的，如果不抓紧她的手就会浮上去撞到天花板，所以我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如同黑曜石一般透明璀璨，玛瑙一般碧绿清澈，翡翠一样庄重漆黑，钻石一样红的浓厚，我们的生活就像这些坚硬真实的石头一样，每天脚踏实地地努力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