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崩塌的，我们最后的未来(23)

为我自己的蠢感到好笑，竟然叫睡着了的人再睡着。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真怕把她吵醒了。我努力控制哭地音量，不过她今天真的很困，一点也没发觉那个声音。
“她已经死了啊！！！”我突然喊出这句话。
说实话，我现在很担心，这么哭下去明天早上起来眼睛一定是肿的。
夜过半了，所有能哭的力气都哭完了，那个声音终于安静下来。不过铃声越来越大了，它不再只在我的颅腔中反射，它还在这个房间里反射，它甚至在沙漠里闹腾。沙漠中的铃声穿过沙土和墙壁混在房间的铃声里，房间的铃声又穿过我的颅骨混在颅骨的铃声中，简直是一场只有铃声的音乐会，哈哈。
我试闭上眼睛，体力强烈的求生本能在抗拒我对眼睑的控制。我望着天花板尽力思考，希望能让自己更快感到疲倦。在雾中时我明明有把她叫醒了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亲生的经历，之后在机械前也是这种感觉，浴室里我昏过去了不知道。每一次，每次都在快成功前失败了，时间被往前调了一刻，然后再无法选择那样做，方案就被废弃了。不对 没有废弃，它们都成功了，正是因为成功了所以无法再次使用。
为什么？凭什么？一棵树忽然出现在我脑海中，树的侧枝多到数不出来，原先的主干越往上越难以分辨，有的侧枝比主枝长 有的之主枝短 我很快发现侧枝之所以那么多是因为侧枝上也生了许多侧枝。忽然我有点明白了，这就像宿命，你总得选择一个走，不管被迫还是自愿，你可能是主枝上的侧枝 也可能是侧枝上的侧枝，又或者你就是主枝。

命运之不可抵抗呈现在我眼前，一根线从前我心脏穿过，我沿着它向前走，完全看不到尽头。我对如此无聊的前进感到厌倦，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走过的路。回头瞥见的景象颇为震撼：我被串在一丝线上，身后的线上有距离不一的结，每个结连接着或是一根或是多根线。每根线有打结连接新的线，它们分叉，或者和别的线搅在一起变成新的结，但没有一根线再纠缠回串联我的线。每一根线都有尽头，但这尽头的数量无限，它们组成了一张庞大又空镂的网，填满了我身后的空间。
我看向前方，它空无一物。
所有的可能性已经剥落，现在只有最初的那一根线——它牢固地连接这唯一剩下的未来，没有余地。我最终闭上了眼睛，终于明白，我注定会在这个夜晚死去。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她还没有从爆炸的余波从缓过来，每天都会透过小窗向外看，似乎在试图找回一些东西，我看不懂她眼中所视之物究竟为何。
当然她现在已经好多了，还是会每天陪着我的，一起清理防空洞，一起整理那堆杂乱的物品，一起吃饭，一起清理过滤水槽，这些我之前都不懂，是她带着我一起做的。偶尔我们还会一起出去在沙漠中漫无目的地走，我们看着沙漠一天天从灰色变成白色，空中的灰渐渐变成白色的雾，但沙漠还是空无一物。我不清楚之间过了多少时间，或许是一天两天，太短太夸张了吧？大概是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