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崩塌的，我们最后的未来(22)

好像有一根尖锐的针把什么从我的脊柱内挑了出来，我因剧烈的疼痛醒了。头好痛，不止是头，我的手腕，大腿，肋骨也在一阵阵地痛，像有无数刀子整齐而有节奏地刺进拉出。尤其是耳朵，耳鸣声几乎罩住了我的耳朵，在我的颅腔中不停反射愈来愈响，始终有震耳的铃铛声刺激着我的鼓膜。我维持着意识恢复时的样子大口喘气，希望疼痛可以稍微减轻一点。感觉自己就像被摔倒地上的一摊烂泥。
我的意识几乎陷入一种半昏半醒之间，刚才还迷迷糊糊地在不知到什么地方原地转圈，又马上明白自己正狼狈地趴在浴室地面上，接着又陷入昏迷进入另一个仙境。如此反复了可能三四次，我趁意识较清醒时试着用手肘撑上半身，下一秒又倒在地上意识飘移。在第二次尝试时我移动了我的腿，向浴缸那移动了一段距离；第三次我站了起来，又立刻倒下；第四次站起倒下时双手抓着了浴缸的边缘，我几乎要把手指扣进浴缸中，但头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地上了。似乎是出了血，又被撞到的地方的疼痛渐渐让我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我用手钩着浴缸壁，靠着浴缸慢慢站了起来。
她的脸已完全在水面之下，浴缸四周没有水溅出的水渍，缸里的水似乎比之前更暗了些，没有那么透明了。我伸出手去摸她的手，在碰到水面时停了下来，我感觉它在剧烈地颤抖：“接受现实吧！“吼叫声穿入我的耳朵。另一只手把浴缸壁抓得更紧了，我把身体靠到缸壁上，手继续深入水中。

冰凉的，僵硬的触感，这是一具尸体，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没有热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有表面上和死前略无生机的脸。就像睡着了，只是睡着了。睡得看起来比平常更安宁。
我好想倒在浴缸里就那么睡去，那里看起来非常舒适，非常宁静。我又轻轻摸了摸她的手，拇指在她僵冷的手心中打转，回应我的只有冰凉的水流。我现在好累。她现在看起来只是睡着了，或许我还能做点什么。所以我把像块干木头一样的她从绿色液体中拿出来，把她头朝下抖出液体，平放在地面上做人工呼吸。她的姿势并不是平躺在地面上的，每次按压她胸口时她像腿长短不一的凳子一样晃动，撞在浴室地板上。
我开始哭，内心悲伤的感觉并没有到要哭的程度，但是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我听到了除了铃铛声以外的声音，那个声音很大很响，一开始我很奇怪是哪里发出的声音，还对那个声音感到害怕，后来我意识到那是我的哭声。我想要睡觉，我好饿，头好晕。我拿起她站起来朝卧室走去，我们一起扶着墙磕磕绊绊地回到卧室，一起坐在床边一下往后倒躺在床上。
“今天很累。”
我把她放在她常睡的那边，盖上了被子，掖好被子。
“睡吧。你本来就睡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