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崩塌的，我们最后的未来(3)

黑色的，像扭曲的被火炙烤过得树枝被封在一个玻璃罩中，树干的一头有凹凸的坑洞，大小比人的五官略小。玻璃罩被安放在一个铁质的底座上，我惊恐地发现铁质底座和玻璃罩组成的整体和我们操作的机械一模一样，这时我才明白——那些扭曲的黑色树枝曾经是人。
于此同时，我看到空气和灰黄的土地变为苍白，与天空融为一体。
浓雾笼罩。
在她大喊大叫后音响传来了机械开关打开的声音，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叫她小心点的嘱咐，她一向很冲动，劝不住，这让我有些恼火又无可奈何。
好吧，至少她还同步了定位。
玻璃……在这片只有废铁的地方竟然还有玻璃片。反射着耀眼的太阳光的碎片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像一根突兀地扎在皮肤上的针。
这里只有废铁，干脆到她那里去吧。
同样让我恼火的还有她的小花招，想到这我感觉眉头都皱了起来，我觉得对于叫醒一个人，完全没有必要用挠痒恰鼻子等卑鄙的手段。更何况在现在这个没了废铁以外什么都没有的荒漠，睡觉才是延续生命，节约资源的最佳方式。
没有他人，没有兽鸟，没有能让人为之而活的目标，每当我操纵机械在这里移动总有“这就是末世”的想法。尽管在旷野中有一团不会烧伤人的火焰，对温暖的渴求使我向她的中心靠近，但火焰的维持是需要条件的，在火焰消散之时，刺骨的寒冷一定会将我和灰烬包围，在那时，这片空间是否会让我和她彻底消失？

恍惚间，我思考着身为行尸走肉的意义。
没有意义。为了延长痛苦罢了。
或许她也是这样认为的，“探索”只是为了强行将其赋予意义，因此在突兀的针——那片玻璃出现时才会欣喜若狂。
但日复一日的不变的枯燥中，为什么它会出现？
嗯？
前方是雾。我确认了一下定位，在正前方。她不会蠢到跑进雾中。我感觉被一支长矛贯穿头部，无法思考。
机械冲进雾中，视野变得全白，声音消失，连跑步发出的沉重的脚步声但被雾吞噬。当她看到浓雾中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物体时，她差点以为自己跑出了雾——或许那个人并没有在雾中，只是在雾的对面，黑色之物是一片山崖。
但无情的现实击碎了她的幻想，浓雾依旧环绕着她，那不是一片什么突然出现的黑色山崖，而是一只黑色的，由干瘪的枝条缠绕形成的生物。黑色的生物像是在搜寻猎物一样，低着头在在地上蹭来蹭去，在发现她后向她靠近。
黑色的枝条向她一顿一顿地移动，无力和恶心感向她袭来，她只能操纵着沉重的机械臂，向黑色的生物砸去，努力砸碎，尽力砸碎，砸成碎块，打成粉末！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黑色的生物，伴随着嗤笑式的滋嘶声，变成了一层覆盖在苍白土地上的黑色薄膜，机械驶过薄膜的感觉恶心又惊悚，这和昨晚逃回防空洞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她感觉无色的黏丝缠绕住身体，只能努力将其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