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崩塌的，我们最后的未来(19)

我对面的视线现在混杂着怜悯，疑惑，惊讶。
“Grain是一直和你住一起的那个人。”
“她吗？”
“你是来问有关她的是吗？”
“你和她之前认识对吧？她在这里之前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我和她的交集不大，老实说我和你都比我和她更眼熟。”
“‘方舟’呢？”
“一个飞艇，用了新型燃料，炸了，污染了一大片地区。”
“……”我还以为能填补不知道的地方，结果是在用空气来填空气。
“比起那个，你不好奇自己的过去吗。”
“我不记得。”
“在靶场里时也是？”
“不记得。”
“看记录片时也是？”
“不记得。”
“听演讲时也是，在机械操纵仓里时也是？”
“不记得。”
“我叫你做那些事时你怎么想的？”
“无聊，莫名其妙。”
“做那些事时你没有想要发狂，无力，想哭，呼吸不畅吗？”
“没有。”
他没有再继续问问题，右手紧紧地抓着十字架。他放开十字架把项链扯了下来，放进衬衫的口袋里。
“我可以让你离开她，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

“我不会。”
“你爱她？”
“只是习惯性地和她一起。”
“真是令人头疼的回答。”
“嗯。”
我看着他的衬衫口袋，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在意什么。
“如果……十字架，神是怎样都无所谓的，你完全没有带着它的必要。”
“对……但是，你知道对一个人来说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死……？”喉咙在发干，我在不安。
“不对。是被摧毁。”
我怔怔地看着他：“怎么摧毁一个人？”
他伸出右手，食指竖起放在我眼前大约十五厘米的地方。
“这根手指为什么竖着？”
我摇了摇头。
“因为它被支持着。被骨骼支持同时又被肌肉，被皮肤包裹保护。但是，它可以没有皮肤，它依旧可以活动；它可以没有肌肉，它依旧可以直立；但它不能没有骨骼，肌肉无所依附，皮肤只成空囊。”
“神是骨骼吗？”
“对。没有神，没有支持，谁都活不下去。”他的喙上下碰了一下，发出讨厌的声音。一片阴影罩在我脸上。我咬紧了牙，我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神。你问我的摧毁一个人的方法很简单，摧毁那个人的神。”我又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我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