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醉火(5)

白柳家的那条狗经常陪着白柳爹起床，狗有些老，但还是卖力地起床卖力地喊，镇上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听白柳家升火，然后远处的天井旁响起来狗叫声。
狗喊的勤，喊得白柳喜欢，白柳经常省下自己早餐那个煮的梆硬的鸡蛋喂给狗吃。
但尽管白柳爹有这样的本事，当地愿意喊他师傅让他传授手艺的人络绎不绝，但他还是不喜欢烧瓷——至少我看上去他不喜欢烧瓷——他经常做完了瓷后和白柳一起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小镇。
白柳喜欢看烧瓷，狗也喜欢看烧瓷，尤其是看我爹、陆洲爹和白柳自己爹烧瓷，白柳也不怕火，狗也不怕，他俩常常正对着炉口，任凭里面的烟冲着自己的脸，白柳揉了揉自己黑中带红的脸和通红的眼睛，然后接着看自己的爹烧火烧瓷做碗。

白柳爹有时候会对白柳说：“柳儿，以后趁早离开这里，别烧瓷了。”
“为啥？”
“烧瓷没前途的，”白柳爹用自己仅剩的右胳膊点了一支烟，“这瓷价又贱了。”
白柳这时候就很听话地点点头：“嗯，不烧！”
白柳爹叼着那根点着的烟，右手使劲搓了搓白柳的脑袋。
偶尔白柳爹也会摸那条狗，那条狗一被摸就高兴的翘尾巴。
白柳爹右手上还有被烫坏的露着白的疤。
白柳可以听风的声音，这是白柳在喝醉了后告诉我的，他能判断一只飞过的鸟有几根羽毛，能从风的痕迹下知道树有几颗果子，他可以凭借风的声音知道树上有几颗鸟蛋，最重要的是，它能通过风的颜色告诉我明天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