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志异·桃珀胶(11)

玲珑假山、飞檐斗拱、描金绣楼、珠帘丝幕，尽皆成灰。
一片混乱间，她看到了萧知府。
这老儿竟然趁乱逃了出来。满头白发飘萧，神情狼狈，看去跟那些凄惶无告的贫苦老人并无分别。
他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江湖拼杀，刀剑无眼，他背后已然中了一只梅花镖，血流不止。
然而素素不会心软，她抬脚狠狠地踢向他的伤处。
萧知府尖声惨叫。
“梅花镖都沾了剧毒，他这样也是受罪，我来结果他。”少年回来了，掏出了一把月牙匕。
“我来。”素素一把将匕首抢了过去，用尽全力，毫不犹豫，扑哧一声插进了萧知府的心窝。
他嘴里涌出了血沫，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双眼瞪得几乎掉出来，浑身抽搐不止。
自始至终，素素都直视着萧知府的眼睛，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安晋挥动利剑，一下斩断了萧知府的人头。
“我本来要亲手杀他的。这样也好，总算是可以告慰我爹娘了。”
“你也跟萧老儿有仇？”素素掏出手帕，擦干净飞溅到脸上的血，有几点进了嘴里。她原以为杀人就是杀人，总归是罪恶。现在却觉得，仇人的血格外鲜甜。
“方才那十二个红木柜子里的女孩，其中就有我妹妹紫苏。”少年揩净长剑，“她跟你姐姐一样，是被迷晕了带到这里来的。父母本就卧病，加之妹妹失踪，二老心神难安，不治身亡。我为了找到妹妹四处流浪，加入了鲲鹏帮。”

两人一时无话，并肩站立。
火焰如同通天扯地的壮丽丝绸，于夜空中悠然起舞，流光溢彩赛过一切焰火。
萧家的高楼华厦，在烈焰中哗啦啦地倾覆，发出巨大的坼裂声，震耳欲聋。
城中的水龙队用尽方法，也救不了这一场邪火。
“所有的棺材菌和桃珀胶都烧毁了，秦彦麟也死了。希望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般恶毒阴邪的法术。”少年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今晚我放了火，你杀了人。怎么样，要不要一起闯荡江湖？”
“我才不要。”素素抱紧了小包袱，“我要去岱融投奔远亲。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万人如海一身藏，此心安处是家乡。”少年说了一句，素素却不解其意。
“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少年在她身后大声问道。
“有缘再见。”素素最后回望了一眼萧宅，快步离开。
姐姐，那萧老儿、秦彦麟和偌大的萧府，都做了你的陪葬。就让他们在阴间受刀山剑树、剥皮抽肠的万般酷刑，匍匐在你和无数冤死女孩的脚下赎罪吧。
一缕暗香无端袭来，透骨萦绕，久久不绝。
尾声
岱融西南的桃叶镇，新开了一家小小的药铺，名为端素堂。掌柜的是个小女子，行事极为泼辣，将几个伙计管得服服帖帖，暗地里都叫她母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