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作品/小说】假如石榴不够甜(16)

我一边寻找着最快赚钱的方法，一边努力想要变成了解这座城市运行规则的人。你说的没错，这里始终有着肮脏和罪孽，这个城市没有任何东西只属于我，离开我的任何工作也能很快被人替代。但我扎根生长在这里，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你能肯定我一下吗？这是我拼了命在营造的生活啊。你甚至对它没有表现出一丝丝喜欢，也没有对我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爱。”
女巫哽咽着，看着啜泣的助理，轻轻抚摸她的脸。原本长着黑斑的手背上，又多出了一些褶皱，干瘪皮肤下的血管依稀可见。
“我本以为您看见死亡后会畏惧，但没想到，您竟会用这么不聪明的方法，执意要带她回去。她不过是这座城万千生命中的一员，过些时日，连巷口玩耍的孩子都会忘记她。我原本不想让您留下来，但我实在太思念你。而你的眼中只有生病的她，这真让我嫉妒，我恨不得躺在那里生病的人是我，让您多看看我，而不是眼中满是那个只会像鸟儿一样乱叫的花瓶...抱歉，我情绪激动了...我，我现在就陪您收拾行李，把您送回家，只是请您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为了您自己的生命，也为了我的幸福。能在我最努力的时候再见到您一面，真的很幸福。但从此后，我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哪怕在这片土地上会感觉到痛苦，会被规则束缚，我也不愿再回到人人喊打的小镇，过着被囚禁一生的日子。我已经熟悉了这座城的历史，通读了这座城的法律，品尝过这座城的酸楚和美食，我爱上这里了，一如我从始至终爱着你，爱着正午阳光下，在药台上熟睡的那个你。

”看着面容逐渐衰老的女巫，助理慌忙退了两步低下头。“我没有办法直接改变规则，只能暂时顺应着它。但我想，我有漫长的生命，当我的知识和沉淀足够多时，我便可以找到这些规则的痛处，打破它，完成由下而上的改革。我的生命该有它自己的意义，亦该有漫长生命下无数人类向往的自由。”
“你是个坚强内敛的孩子，留在这儿吧，希望你过得幸福。”女巫的笑容失去了年轻时的温柔，多了一分沧桑。“对于这座城，我还是有一丝喜欢的。”
助理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巫，眼睛瞬间通红，却仰起头不让眼角地泪点流下。
“可能你太过忙碌，从未注意到。”女巫莞尔，眉宇间的疲惫消融在阳光照耀的玻璃彩绘的薄影间。“这里的石榴，味道很甜。”
女巫坐上了助理为她雇佣的马车。她看着助理逐渐消失在冬季的初雪中，嗅着靠背上牛奶般地香甜，释怀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