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作品/小说】假如石榴不够甜(15)

“这个地方不适合我。从将要踏入它的第一刻起，我从骨子里就开始排斥这个地方。它的罪孽肮脏和喧闹让我透不过气。”女巫回答。“山顶虽然没有这么繁华，但小镇上的居民需要我们。这是一座很大的城，大到没有任何东西属于你，但小镇上不同，它是我们世代守护的地方，我将手杖送给你，你便能成为他们的信仰。山顶上的家纯粹得像天上的云，跟我回去吧。”
“可是你要带我回去的地方也同样不适合我！”助理忽然叫喊起来，将烟丢在地上狠狠地捻灭，快步走上前几乎要和女巫贴着脸。“在从树上结出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我记得树核心中的一切，母亲的痛苦，医生的嘱托，父亲的微笑。我从树上挣扎着摔落在柔软的草坪上，未曾受伤，并且对院子的主人感兴趣起来，我爬上你的铁梯，透过窗看熟睡的你，帽兜顺着你的金发滑落，正午的阳光为你的长袍镀上了一层金，美得令人窒息。但我想到了树医生的话：我要依靠你的生命长大，而健壮的我会迅速夺去你的美丽和鲜活。为了不伤害你，我离开了。顺着蜿蜒的山路，连滚带爬到了山脚。那时已是黑夜，浑身黏液的我被路过的猎人当成了恶鬼。他的猎枪中子弹用光了，于是便拿着镰刀，小心翼翼地靠近我。是森林中的狼将我救下来，她带着我一路飞驰，可猎人却穷追不舍，为了引开猎人们的火力，狼将我藏好，亲昵的吻我，一如吻她的幼崽。

第一个对我好的生灵就这样被镇上的居民猎杀了，就死在离我不远处的麦田中。而我在恐惧消散后，发觉自己竟然可以走路了。于是我忍住所有悲伤和疼痛，光着脚走了一天一夜，终于见到了有人的地方。这里的人没有把我当成怪物，一个乞丐收留了我。当我第二天就变成了几岁孩子般大小时，他也没有勒令我离开，只是为我找来蔽体的衣物。在我身体成熟时，他以爱之名用他的棍子撕裂了我的身体。于是我逃跑了，躲在了巨大的图书馆中，同鸽子抢面包，苟延残喘。但我遇到了好心人，一位单身的重病老学者收留了我，她教我看书写字，甚至对我进行了专门的研究，而我也开始对她进行精心照料，帮助她在古老浩瀚的书籍中寻找到了关于树人的记载和研究，我胆敢声称，在她的熏陶下，我对树人的了解并不比您少。可就在一切都变好的时候，老学者去世了。政府收走了她的全部财产，但却没有收走她教会我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