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匕首(6)

“那就好……”丢下这三个字后，傅局慢慢踱向一旁，右手从西服衬衫中掏出三叠纸片：“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无非就是届时万一被捅出来之后社会面上影响恶劣，能让你身陷囹圄罢了……”他的语气非常轻松，好似是在谈论着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你看看这个。”借着为手中烟头掂灰的动作，他将那三叠纸片摔向会议桌，看着它径直滑向面前的齐法官。
并没有再度理会他的反应，他甚至没有去在意齐皓到底有没有去展开那三份档案，他只是径直走向了一旁悬挂的一副山东省大比例地图，仔细端详了起来：“如果这个被告只是一介普通军官或什么搞房地产的，我才懒得大半夜的还和你磨这些，但奈何这家伙是个旱鸭子海军……看到那俩日本娘们了没？”听着身后纸张的窸窣声，他突然转过身来，对着恍若醍醐灌顶的齐法官又提了一壶：“看看那个叫加贺的娘们，我想你应该知道历史上上海的那点破事……”
还不等他继续说下去，齐法官便喃喃地打断了他的发言：“淞沪会战……”恍惚间，他就像是接受了顿悟一般，将所想之事连珠炮般和盘托出：“您是想用被告以及他的部下的特殊身份在社会上煽风点火制造一场大规模暴动来掩盖歪曲事实真相好阻止中央追查……”

“比你想的还远一些……我听说你一直和你的那个姓吴的副手互相不对付”看着如同真人点化一般的齐皓法官，傅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又踱回先前的那副大比例地图前，但这次，他在乳山港的位置上将手中的“中华”狠狠掐灭，烟头的火星灼烧出一片焦黑：“希望你有替换的地图，不然你就只能换思想了。”看似毫无关联的话语与动作，却如千钧之力一般给齐皓的内心下了压舱石，但他仍有一事不敢确认。
“傅局，如果那些群众不买账，怎么办？”他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最后的问题，但后者却只是报之以浅笑。
“忘了12年那帮子砸丰田车的了？那帮子愚民才不会去考虑什么公理正义背后缘由，他们甚至不会去考虑那辆车是不是国产的，只要给予一点点的煽动与谎言……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掺点真相也行，他们自然会帮你把一个人捧上天或是摔下地……”说着，他又慢慢踱向会议室大门——那两扇实木大门自他推开之后便未曾关闭。
“你不用担心宣传口的事，那边我的人已经搞定了，更不用担心我会被这件事搞倒，就我在司法系统里的位置，哪怕是那个家伙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头衔够不够重，安安心心地去组建你的陪审团去吧。”沐浴在会议室门口的白炽灯光之下，他又抽出了一支烟，转过身来，用那恰好遮挡住这一灯光的虚影，向会议室一片昏黄之中的齐皓下达了最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