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匕首(2)

“你别看这里灰，擦一擦还是很敞亮的……只可惜一直没空回来，再说了，谁规定将军就必须住高屋睡大床，住高屋睡大床的将军，那还是将军吗？”李老将军冲着林政委咧嘴笑了笑，拿起毛巾转身擦拭起了橱柜上的落尘，“难得回来一次，还得麻烦其他小同志……”絮絮的只言片语传到了政委耳中，不知为何，那略微佝偻的背影让林政委一时间误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乡间长者，而不是一个战区的最高长官。
房屋不大，落灰也并不多，当换到第三盆清水时，仍需擦拭的家具便只剩下了一间空卧室中的旧衣柜。
“诶我去，这笔……”擦拭之中，被林政委习惯性的插在上衣袋的水笔从中滑出顺着地板滚进了衣柜，但当他伸手找寻时，他的指尖却传来了铁皮的触感。他下意识地握紧掌心，将所获之物取出拂尘。
尘埃落定，一个老式的白铁皮小盒映入眼帘，盒子不大，但掂在手上却略显沉甸。带着一丝好奇，他打开了它——盒子没有上锁——但却只发现了数叠证件与照片，以及一本小笔记本，新旧不一，老幼杂陈，甚至在几张略显发黄的照片上，他看见了他，甚至他父亲退役前的数位老战友的肖像与合照。

“小同志，偷拿偷看屋主人的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啊。”就在他翻检着这些照片时，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头，几乎让他将手中的旧照片洒落一地——李将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甚至看着他对着那些旧照片的一阵惊诧。
“不是……李将军……这不是你想的……”但李老将军并没有太多的责怪他，他只是从盒中，拿出那本笔记，轻轻抹去了上面的浮尘，翻开一页，露出了其中隐藏的一个年轻海军士兵的肖像剪报：“这个小同志，你认识不。”他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悲伤。就像是在谈论着一个邻家少年，一名在许久之前便踏上战场从此一去不归的家中长子。
“我看看……”林政委将目光投向那张小小的相片，但无论他怎么辨认，这略微发皱的黑白肖像之上的人影，终究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海军尉官……直到他将目光投向了后者的肩章与勋略章。
“这是……这是老牛啊！”刹那间，回忆涌入他的脑海，从相识到相知再到别离的每一刻，都在那一瞬间记忆犹新——是的，肖像之中的，正是他见习政委时期曾经的上级兼挚友，牛博文上尉。他的内心被激动所充斥，但很快，他便又陷入了回忆的孤苦：“不对……他早就死了……是的……早就死了……”他看向身旁的李将军，那是一张严肃中又略带一丝悲戚的面庞。“您……也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