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杀生(2)

女人从抽屉里取出了最后半截蜡烛，用小刀剥出了烛芯，趁着刚燃尽的蜡烛还没冷却，粘到了烛台上。
噗嗤。
她用火钳取出炉里的一小节木炭，点燃了新的蜡烛。
初燃的烛光颤抖了几下后渐渐平缓了下来，把女人的身影投射到了屋子的每一面墙上。
嘎吱——
那是古老的木头阶梯发出的悲鸣。
女人捡起床边的那只碗，舀了一碗汤，郑重地放到了烛台边。
嘎吱——嘎吱——
女人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向插栓的木门走去。
烛光一晃，一旁的茶碗升腾起的热气都被黄色的烛光拉扯成了云朵的形状。
嘎吱——嘎吱——
女人推开门。
风雪喧哗着灌入了房间。
烛光顽强的拉扯着屋内的蒸汽，女人的影子终于勉强映到了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上。
橘黄色的光沿着黑色的木板，踏着白色的雪将那人紧紧地抱住了。
真是潦倒啊，在这样的街道上徘徊着。
呼——呼——
要不要进来坐会儿呢，会给你温暖的。
飒——飒——
不在这里稍作休息吗？
呼——
七月十五。
啪咔。
那人把剑靠在了门框上。
咕嘟——咕嘟——
沸腾的水将刚才涌入的雪花全部融化了，就连冰冷的风也一并消融在了温暖的烛光里。

女人缓缓跪下，猫儿似的爬到了烛台边，小心翼翼地端起温得刚好的汤递到了那人面前。
蒸腾的热气渗透进了他的长发里，在那暗红色的脸颊上结出了层层液滴。
他结下了腰间别着的袋子，郑重地坐了下来，把袋子放到了烛台边，接过了女人端来的热汤。
女人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上面印着两片破碎的雪花。
咕嘟——咕嘟——
刚热好的酒哦，不来一点吗？
那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热汤，没有回应女人。
哗啦——
就一小杯吧？
女人笑着把半杯酒推到了那人面前。
要洗一下脸吗？
总之今晚可以安心了呢，雪已经把足迹掩盖起来了哦。
七月十五日。
啪。
那人放下酒杯，解开了袋子，抖出了十二枚断掉的剑尖，每一片剑尖上都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女人静坐在他面前。
那人夺过女人身边的酒瓶，又添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啪。
放下酒杯，摘下了脖颈上挂着的红绳。原本拴着吊坠的地方已经不知道曾经拴的是什么了。也不知道这条绳子是不是原本就是红色的。
又添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女人垂下了眼帘。
烛光颤抖起来，那人的影子也跟着颤抖起来，铺满了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