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死的断章（中）(6)

我回到家，门拦下了一切的喧哗，打开灯，让黑暗先出去一下。看了眼钟，比平常早了不少。没有人束缚，这步伐自然就快起来了。可有个人陪伴，夜路上的孤独就能少去不少。褪去衣衫，愉快地冲一个澡，水流从头流动脚，把疲惫带入下水道。
摊在客厅的沙发里，如猫般打几个哈欠。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这么多年，哪怕不喜欢熬夜也养成了夜生活的习惯。拿起书缓慢地看着，室内宁静，偶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忽然想起之前借小唐的书尚未归还，便起身搜寻，免得明早忘记。
话说，这家伙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找着了书，不免想起书的主人，这几天小唐老说有事，下班后见不到人，上班也开始踩点，准是睡过头了。这么大晚上的，他能做些什么呢……莫不成那小子有女朋友了！没听说啊！可能吗？应该可能吧，那小子脸长得挺招妹子喜欢的，因为女朋友吗……这小子，真不厚道啊。
 如此胡思乱想一通，我也没了看书的兴致，反正已经不早了，身体也感到疲惫。于是干脆关上灯，往床上一躺。
第二天，小唐没来上班，打电话也没人接听。上午突然来了许多杂事，他又刚好掉线，少了一员战力，其他人身上的担子自然就重上几分。中午时，几个刚入职的家伙捂着腰直呻吟，我们这些人不好受，办公室顿时有了病房的感觉。

老板见小唐没来，就让我午休的时候去小唐的公寓找找。虽然亲切地问候了老板的母性祖宗，但想着下午还有一把事，少了他可得累死。只得拖着身体往公寓跑。
五层楼高的公寓，远远望去围绕着一段老旧的气息，楼梯下的空间也被房东充分利用，那块几平米的地方竟也住了一个人。扶手还没碰，已经在风的作用下吱吱作响，似是在抗拒人的抚摸。爬上楼，找到门牌号，我用劲敲了敲门。敲了半天，小唐没见着，他邻居倒是出来问候我。没办法，只能给房东打电话。在这之前，我又尝试给小唐打了一个，门内漏出电话铃声。
一种猜想划过脑海，我赶忙找来房东。
门开了，小唐倒在门前。
小唐猝死的事在公司内部传了好几天，不少人在惊讶之后迅速归于沉默，埋头于自己的事。有些人趁机与老板理论，迫于压力，老板发了些许加班工资。跟小唐同办公室的，愁云频压眉宇，有些和我相似，对朝夕相处之人的突然逝去感到悲伤和彷徨，还有的则是对死亡本身的抗拒。
死是不吉利的，这个观念深入人心，所以小唐的桌子基本还是几天前的样子，也就办公电脑被收了起来。人们走路时，大多有意远离那张桌子，仿佛有个恶鬼徘徊于此，你若稍不留神就会被缠上。我没这个心思，也没整理这桌子的意愿，浑浑噩噩地上班，下班时跑得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