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我和校霸的20年前后(11)

他说这也不是全部，我也在新城市找了个女友，不过只保持肉体关系，彼此谁也不给谁花钱，想结婚更是不可能，以后不会再动情了，动情真的太累了，不值得。
我说我指的不是这方面，是全部，你过去那么天天向上的一个人，曾经比我爱好多、生活比我丰富，现在这是咋了，到底因为什么。
他说：因为钱。我原来那个婚姻，之所以闹到那个份儿上，就是因为钱。书生你发现了吗，我们这四十年来接受到的教育有问题，从人之初到校园，我们一直被灌输“钱不是好东西，钱是邪恶的，钱是脏的，要远离金钱，要视金钱如粪土”，可一旦走出校园，步步都跟钱有关，没钱真的寸步难行。最开始我还能依靠父母视金钱如粪土，但爹妈岁数大了，我们也长大了，没钱真的走不动了，我投降了，真的，不投降不行，现实就是现实，没钱就是没钱。
我说，咱虽然现在勉勉强强也能算不太老，最起码曾经都年轻过，不用多，倒退10年，你当时就没发现钱这东西很重要，然后极尽所能去赚钱吗？
他说：发现了，但是晚了，我要说的就是——我们之前被灌输的都是要远离金钱、痛恨金钱，突然之间要变得爱财、贪财，就像让一个人被迫突然换了信仰一样，脑袋反应不过来——从老师到父母，没有人教我们怎么赚钱，你发现了吗？所有人都让我们老老实实去上班，随随便便找个能发工资的工作就行了，可以没有理想，可以没有高收入，但还没到四十岁呢就行不通了，但想转变也完了，走上社会这20年没学会任何赚钱的本领，离开单位啥也不是，原本劝你“赚钱没用”的那几个人，突然变脸让你赶紧去发大财，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这就跟结婚那档子事儿一样：学生时代所有的人都在训诫我们不要恋爱、不要想学习之外的东西，可一旦临近毕业就变成了“赶紧给我结婚生孩子！”
同时我也算是听懂了：他选择而今这种生活、这个新的城市、这种似乎的“新的开始”，实际上是一场报复行动，他在报复自己的父母，还有妻儿。
当我把这个推断说给他的时候，他没有否定：对，但更多我是真的想重新开始，你知道我结婚早，结婚的时候还没玩够呢，但现在我可以把过去欠的补回来了，谁也管不了我了。
以上这些对话是我在吃午饭的时候进行的，休息了半小时，我喷了防晒就出去跑十公里了，路上也在断断续续用语音回他，他听出对话环境变了，问我在干吗，我说我现在每天十公里慢跑。
他就说：真好，看来我也得找时间锻炼锻炼了，但新工作很忙，我每天中午只有1小时午休，我都用来睡觉，身体已经不行了。
然后他就发了张自拍给我，把我吓了一跳，我问：你现在体重有270斤吗？
他说没有，但估计快了，现在别说公里了，跑50米都不行。
我和老同学的对话到此中止了。
不知道我和东方的交情会不会也至此中止或者终止。